抬頭見桔兒還在邊上站著,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卻見他神色猶豫,“怎麼?有什麼話就說,”
“往那去的人回來了,還帶了好多幹貨補品,表小姐真是細心,我略看看,還有些冬日裏的行頭,連孩子的東西都備下了,什麼小衣小襖長命鎖...”
“她沒來是嗎,”
霎時冷峻的臉在看到桔兒點頭時,自嘲一笑,沒顧及手裏的碗沒端平,灑了一地汁水,忙讓人抱走孩子先,
桔兒擦著地麵,心裏偷喘了口氣,詫異他主子居然沒發脾氣,難不成生了孩子就變了性子,知道他素來愛幹淨,擦幹了又出去打水,
其實琅玉這脾氣哪改得了,滿腔怒火沒地方撒去,生生地給憋回了肚子裏,這絕對會成內傷,傷了五髒六腑無人見,又舍不得落淚,寧可癱著張臉冷僵著,誰會心疼,
可這回,他是難受極了,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都是自己的錯,當初把話說得過火,才把人氣跑幾月都不來,就拉下麵子派人過去請,哪知熱臉貼了冷屁股,人家不鳥他了,什麼吃的用的不過是看著孩子麵子罷了,
越想越寒心,再說生完孩子後,她可曾想過自己丁點兒,連請奶爹的工錢都是他給的,更別說打發個人來看看他們,原來女人終究不及銀子可靠,早時不算計,過後一場空,幸虧他早早做了準備,萬一這裏沒法住,就他現在這樣子,哪兒也去不得,所幸將體己錢在地方上買了間店鋪,以免往後被掃地出門,
琅玉能自立是很好,可他偏偏要做個茶館生意,阿金的幾百斤茶葉正無處兜售,就通通被低價收了去,真是半賣半送,當時還隱姓埋名不讓人知道幕後老板就是他,
這有些不厚道,可他想得簡單,做生意哪還分人情,賺了銀子才是王道,再說,他訛的也是他女人的銀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所以,連阿金站在門上多時,他都沒有注意到,正埋頭忙著對帳,一邊的小幾上還擱了幾本,大大的封麵是白底黑字——王記茶館。
原先琅玉還一味的埋怨阿金,卻不知道這幾月大院裏發生了多少事,
桑晚是自個兒回來了,
米寶要嫁人又逃婚了,
連她的夫郎蔻兒都跟人跑了,
戲劇性的變化讓阿金措手不及,抽空來此地卻也意外連連,
北風正急,道上多了個風雪夜歸人,臨上車再回望一眼這小家燈火,細碎的雪花敷麵,腦子裏是愈發的冷清,仿若一切瞬間回歸原點,若沒那個意外,也就沒如今的無端故事,都是無奈驅使,不過,幸好兩人沒再踏入這個漩渦,所謂的淡淡情愫原來隻是自己臆想,至於那個孩子,這唯一的牽掛,還是由他養了身邊才好。
這時,身後披了件鬥篷,
“你怎下來了,”
“想和你站了雪地裏吹風,”
“胡鬧,男兒身子弱,哪禁得住十月風雪,”
“那他呢?”
阿金順著米寶的方向看去,牆角裏站了一個人,黑漆漆的影,看得阿金背脊發涼,不禁將身邊的手拽緊了些,
米寶是心裏憋笑,平日裏看不出,其實這姑姑膽小得很,怕的東西多了去了,連見了地裏的蛇蟲鼠蟻都要躲避,
而牆角這男人,他在車裏等時就注意上了,巴巴地望著這邊,又不靠近,要不是先前月光細碎,他也看不出那裏有人,
阿金慌忙要拉著他上車,米寶還故意扯著後腿,嘴裏怪叫,“他過來了,奇怪,他咋沒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