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條問: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第二條則是:與左輕川攤牌了沒有,在晚上十二點之後,我就不再幫你撒謊了。

梁希頓時便清醒了過來,滿心慌亂。

她感覺自己被這個幾個人連番的進宮弄到幾乎無法招架了。

正在心跳之時,左輕川也掙開了眸子,輕聲問:“怎麼了?”

梁希趕快刪掉短信道:“沒什麼。”

左輕川似乎還是很困,又翻了個身說:“你的床好擠,今天我去換個大的...”

梁希根本不願意他留在這兒,但又沒心思再在這樣小的問題上糾纏,她愣愣的坐起身,忽然說:“我去買早飯。”

而後就穿上拖鞋下了床。

小諾滾到旁邊的空處無力的說:“媽媽,我要吃燒麥......”

梁希恩了聲,便心不在焉的走了出去。

當我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把一切計劃的很好,決定的很幹脆。

但生活往往還是會朝著別的方向發展。

因為最終做主命運的,還是上帝。

梁希剛剛回到小店,便看到左輕川正伏在桌前教小諾寫字。

她放下手裏的袋子,看到小諾興奮地給自己展示的成果,心中百般滋味,有些感動,又有些酸楚。

紙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的,是她的名字。

小諾說:“媽媽,爸爸說你的名字是希望的意思,好好聽哦。”

梁希瞅向他那還充滿著童稚的臉,彎起嘴角:“吃飯吧,寫的很好看。”

小諾乖乖的放下筆,開始費力的張羅起了早晨。

左輕川坐在那兒忽然道:“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吧。”

梁希懷著心事,竟然痛快的點頭。

小諾聽見立即高興地說:“真的嗎,媽媽你不做衣服了?我要去吃漢堡。”

梁希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被那不時盤桓出的秘密弄得無比沉重。

她不是怨艾黎這樣逼迫自己,隻是她很害怕左輕川知道後,便再也露不出此時的笑容,而即便再也笑不出來,又還是會因為良心而不離開。

左輕川看的出梁希魂不守舍,他沒有問,而是側頭對小諾說:“好啊,那你還想去哪裏玩?”

小諾說:“我要去公園玩滑梯。”

左輕川點頭:“好啊。”

小諾興奮極了,高高興興的拿起個小燒賣塞進嘴裏麵。

梁希呆呆的坐在那沒有胃口。

一個蝦餃忽然被放在她麵前的盤子裏。

抬頭,左輕川正投來關切的眼神。

梁希說:“小川...如果你找不到我又會怎樣?”

左輕川回答:“我不放棄,就不算有結果,也沒有找不找的到的問題,我沒想過。”

梁希問:“要是某天你發現自己這樣不值得呢?”

左輕川道:“不值得的事,我根本不會去做。”

梁希無言以對,心裏既幸福,又充滿了不幸的感受。

秘密的沙漏終於打開了閥門,好像痛苦立刻就隨之傾瀉了出來。

梁希不用再隱瞞什麼,內心終於平靜了許多,但她並未因此與左輕川和解,因為畢竟坦白與接收,是兩回事情。

但可怕的是,左輕川隻梁希這裏呆了三天,就已經快要將她內向的防線全部擊潰。

更讓梁希難以處理的,是小諾這個孩子真的很喜歡左輕川,每天都纏著他幹著幹那,竟然沒有半分生疏。

這是她從前根本沒有想到的。

有的時候看著他們在院子裏麵玩著籃球彼此歡笑的模樣,梁希的心裏會生出絲錯覺:或許這也是種完整。

但她不敢斷言,左輕川能真的從心底接受這樣的“完整”。

“小諾,你為什麼喜歡那個叔叔,不要纏著人家好嗎?”梁希在第四天的清晨偷偷的勸告兒子:“叔叔工作很忙的,你這樣纏著他,他沒辦法回去工作。”

小諾本來正在門口吃雞蛋餅,聽到這話立即就黯淡下了表情:“他是爸爸...”

梁希撫摸著他的頭說:“要媽媽聽話,知道嗎?他隻是媽媽原來的一個朋友而已。”

“叔叔可以照顧媽媽。”小諾很突兀的這樣回答道。

梁希不料兒子能有這份心機和心意,一時間表情呆滯的不知該怎麼做答。

小諾低著腦袋道:“媽媽身體不好,叔叔力氣大,可以幫媽媽幹活,叔叔也有錢,可以讓媽媽不用在夜裏幫人家做衣服了…”

這些都是孩子最簡單的比較,簡單到讓梁希的心裏即幸福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