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惺惺作態。
蘇默槭望著蘇默梨冷淡的模樣,禁不住心酸,眼眶發紅,一口氣上來,未加思索,話已出口:“這次你若不願跟他走,他還是會走!李家的婚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允。”
“姐姐說這些話,想要梨兒做什麼?勸服他?”蘇默梨心裏已波濤澎湃,饒是狠狠將情緒壓下,淡淡問道。
“梨兒……”蘇默槭沒有回答蘇默梨,憂心忡忡拉住她的手問:“梨兒,姐姐是不是錯了?”
“沒錯……姐姐隻是為了保護我們而已。”蘇默梨心裏一酸,自若不再地回握住蘇默槭的手,苦笑。“養兒到一百常憂九十九。梨兒雖然還沒為人母,但還是能體會些。”
蘇默槭也笑了,如飲苦藥,雙眉微蹙,比哭還難看。
“那時林夫人沒有跟我討一個銅板便讓你跟我走,當時我還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後來想想,這樣一個麻煩能早早避開,自是避之不及,哪裏還有心情算計什麼……”
“姐姐要梨兒怎麼做盡管說吧。”蘇默梨埋頭努力強忍眼淚。
“梨兒,姐姐對不起你!”蘇默槭歉疚地握緊蘇默梨的手。
蘇默梨默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已有了主意。
不許東風再動搖(正文完)
冷風呼嘯,白雪紛揚。雪如絨毛一般悄無聲息便覆蓋了整個金陵,望眼看去到處都是白皚皚一片。
融化的雪水不時從屋簷上落下,一不小心便砸在了剛好走出屋簷的女子身上。女子的臉很白皙,就如仍在飛舞的雪花一般幹淨,身著窄袖棉襖,下配暖黃綿裙。冰冷的雪水砸在臉上,讓她不由自主顫栗了一下,頓住腳步,仰頭望著仍在滴水的瓦當,臉上慢慢流露出惆悵。
這個冬天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過去?
白駒過隙,已經五年了。
往事如畫,零零散散的畫麵不知不覺又浮現在眼前。
那年,她跪在爹娘墳前,而他卻跪在自己麵前,雙眼通紅。那少年臉上的清稚不知不覺又褪了很多,隻是卻還是那麼脆弱。
“姐姐,姐姐……我娘死了。我娘她……”
她如遭五雷轟頂,詫異地轉向他。
“哥變了……他變得再也不像以前的哥哥了……我該怎麼辦,姐姐?姐姐……”
“興兒別哭,告訴我,娘是怎麼死的?”她用力地握住少年的手,默默給予他安慰和鼓勵,故作鎮定地開口。
“娘是被逼死的……被他們逼死的!”少年一臉悻然,咬牙切齒。
“他們是誰?”
“哥……茗冬、玉竹……他們都在逼娘!他們突然都瘋了……他們逼死了我娘!娘不在了,我們怎麼辦?我不想再跟哥住在一起,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少年情緒有些失控。
她望著因喪母而傷心淚流的少年,心中戚戚然,咬了咬唇,很想安慰他卻整理不到言辭。
“姐姐,我好怕。要是連姐姐也不理我了怎麼辦?你還會遵守約定麼?你還會麼?”
“你還會遵守約定麼?”
雪花紛落,細細碎碎的白塵越來越近,打在臉上,涼意沁人。她突然發現除了滿世界的白,她什麼也看不到,慢慢低下頭,將眼闔上揉了揉,再睜開,四周還是白燦燦的一片。
一聲輕弱歎息從口出吐出,化成了氤氳霧氣慢慢飄散。
物是人非。四年前林夫人自縊後,林家兩兄弟也鬧翻了,分了家,各過各的。林韋邦仍接手繡坊和林家的其餘產業,隻將幾畝田地和祖屋分給了林韋興,將原配妻子休離,扶側室玉竹為正。茗冬投河死,死因不詳。至於林韋興後來的情況,蘇默梨不知道,她隻在母親小祥(也就是林韋興告訴她那些事情)那次回去過,再後就是三年孝期滿除孝時回去過,那次卻未見到林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