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江一路重踩油門開到程悠的單位前麵, 剛停好車子他就迫不及待的疾步過去,還沒走到單位門口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偌大的單位裏空蕩蕩的, 人影都難得看到。隻有門口保安室裏有個同事在值班, 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顧嶼江以前過來找程悠時有碰到過一次, 那人顯然也對他還有印象。

顧嶼江上前問道, “我找程悠, 她們今天都出外差了嗎?”

“他們出警去了。”年輕的小夥子點點頭。

“全部都出警去了?”顧嶼江繼續追問起來, 最裏麵一長排的消防車都沒看到,平時鮮少會全部車子都派出去的。除非哪個地方發生了特大火災,不過他自己剛才從疾控中心開回來的路上, 差不多橫穿了大半個城市,都沒發現哪處有什麼火災動靜。

“海灣口那邊有家放置危險品的倉庫起火了,那邊當地的消防隊人手和設備都不夠,我們市裏所有的消防隊都趕過去增援了。隊裏隻有我一個人留守在這裏值班。”值班的小夥子開口時透著濃重的鼻音, 神色複雜。按理說, 遠離最危險的區域,人之常情其實都會鬆口氣。可是平時一起的戰友全都奔赴最危險的前線, 就他一人被留在這裏值班,他心情其實也不是很好。

“什麼時候的事情?”顧嶼江心頭莫名沉了下去。

“一個半小時前剛出警趕過去的, 現在應該到那邊了吧。”小夥子如實應道。

“這次的火災災情是不是很嚴峻?”顧嶼江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單位裏麵, 繼續追問起來。

“倉庫裏放置的都是易燃品, 如果沒有及時撲滅蔓延到居民區, 情況的確會很糟糕。”

“麻煩你告訴下我準確地址。”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過去給救援隊伍和路況增加負擔, 那邊的交通都不一定正常。”小夥子好心提議起來。

顧嶼江手腳都不由自主地發冷起來,他拿出手機直接按了程悠的電話。

她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她們不一定有空接電話,不過——有我們宋隊長在,他們肯定都能平安回來的。”小夥子看出顧嶼江心急如焚,他平時其實挺寡言沉默的,此時難得開口安慰起來。其實他說的更是他自己的心聲。

“能不能把你同事的電話給我下,我隻是想和她講幾句話,不會耽擱太久的。這幾句話對我很重要。”顧嶼江和小夥子商量起來。他就怕自己這個把月裏的刻意疏離會讓程悠多想,災情在前,以程悠的職業屬性,她沒有立場退卻。這些他都知道,而他隻是想親口和她說幾句話。

小夥子糾結了一小會後,還是把中隊的通訊錄遞給顧嶼江。

顧嶼江一圈打下來,名單上麵大半的號碼根本都打不通。難得有幾個能接通的,也沒人接電話。

他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都無意識地粗重起來,顧嶼江把通訊錄遞回給小夥子,他自己的手機新聞推送上已經彈出了出事點的報道。

顧嶼江點進去,配圖隻有一張火海的照片,看樣子還是遠景拍的,隻能看到個大概。下麵的報道也很簡單,隻是提到目測是史上最嚴峻的火災,市裏所有的中隊都已經緊急奔赴出事點去增援滅火了。

他搜索了下出事企業的地址設定成導航地址後,直接大步往他自己的車子那邊跑去。

他其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他隻是想要找到她才安心。

程悠昨晚幾乎沒睡著,大早上她就起來了。

她這人從小到大一旦認定的事情向來不會輕易放棄。可是眼前幾次三番察覺到顧嶼江的疏離,她卻心生怯意了。

這個時間起來還早著,外麵晨霧未褪,還有一層薄薄的寒霜凝在窗戶上麵,天色還不是很亮堂。她頭一回覺得心灰意冷,出門的時候特意輕手輕腳,她不想吵醒顧嶼江,待會兩人麵麵相覷也是徒增尷尬。

程悠剛開回到單位門口,就看到潘珊珊披頭散發的等在那裏,整個人看著明顯不在狀態。

值班同事一看到她就轉述起來,“她說找你有事,等了你很久了。”

“什麼事?”程悠下車問道。

“彭明方涉嫌數起謀殺案和經濟罪,明天要開庭了。我也被喊去警局做了好幾次筆錄。我——已經從東勝離職了。”潘珊珊眼睛紅通通的,看起來之前應該哭過挺久的。

程悠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不管靳安之前有沒有動過和潘姍姍複合的念頭,至少他被投毒的公道,她幫他討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彭明方是害死靳安的凶手,這過去的兩年裏,我還竟然當了殺害靳安凶手的情.婦。”潘珊珊說著說著又情緒激動的大哭起來。

值班同事詫異望了潘姍姍一眼。

“我也是一個月前剛想明白。”

“都是我的緣故,要不是我聽彭明方的吩咐,給靳安泡那杯咖啡,靳安怎麼會在火災裏喪生。都是我的錯,我也是幫凶——”潘姍姍一邊說著一邊捶胸頓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