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廂情願。

以陳家當時的條件,拿捏一個家中隻有老人孩子的家庭實在不費吹灰之力,賀長鳴當時正上高三,卻被轉了學。

賀長鳴自然不願意,要回去,剛跑到火車站,就被所謂的流氓打斷了腿。

他姥姥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麵的老人,一方麵震驚外孫喜歡男人,一方麵又心疼的不得了,在醫院把人守著、哄著。結果異地他鄉的,老人也不熟悉路,一次回租的房子拿換洗衣服,沒看準紅綠燈,出了車禍,就走了。

賀長鳴是老人一手帶大的,沒有父母,可想當時的淒涼景象,醫院的人要把屍體推進太平間,他不讓,攔不住,就自己爬到推車上,跟他姥姥睡一塊,呆在太平間不肯走。嘟嘟囔囔說老年人身體冷,不能發熱,自己得給他暖著。若不是醫院的人怕出事,強行將他拉出來,還不知道要呆多久。

出了這樣大的事,陳父也很意外,叫暗地裏看著賀長鳴的人多照顧著他點。

隻是心軟歸心軟,愧疚歸愧疚,涉及自家孩子,便又變得冷血起來。看到尚是少年的賀長鳴狼狽艱辛地從異地城市跑回來,大雨裏被淋的眼睛都快睜不開,蹲在自家院牆,他也不讓人進去,反倒叫傭人把他趕走了。

至於他不死心,千方百計請他同街的小夥伴西瓜頭送書信,自己在後牆的角落裏瑟瑟等待,凍的發抖,結果被劉其遠擺了一道的事倒是與陳父無關。

但是無論是否與陳父有關,年且十八歲的賀長鳴,卻是在經曆生死後,又以為被至愛兼至友的陳俞白舍棄了。

彼時他並不知道他還有所謂的父母,天地之間,好像突然之間就隻剩他一個人。

他無法怪別人不喜歡他,但終究無法像過去一樣死皮賴臉地圍著人家轉。他到底也心生怨恨,但是他母親憤怒地想追究姥姥的事時,他又極力地阻攔她波及陳家。

隻是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麵對一手養大他又因他而去的人。

那一刻,他是真的決定永遠不再見陳俞白。

俞白的手微微顫唞著,有些可憐地看著陳母,“媽……”

他希望他母親是騙他的,但是事與願違,陳母說,“前不久,他一個人來見我,來說服我,想必,也說服了他的父母。俞白,你爸爸欠了他,媽……媽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不好,他也不讓我說的,但是瞞著,媽心裏……過不去。”

俞白點頭,安撫他母親,自己心內卻起伏不定。

他想起他們年少時感情多深,又想到自己曾經那樣怨懣他的不告而別、翻臉無情,現在想來,無地自容。

賀家父母對這樁婚事並不熱絡,當然,也沒有反對。他們像是個走過場的人,見兒子的男朋友,簡短地問幾句,然後討論婚事,給紅包。

晚上賀長鳴見俞白走神,便以為他覺得自己父母擺架子,解釋說,“我爸他身居高位久了,就那個德行,我媽則當慣了貴婦人,喜歡擺譜,你別跟他們計較,嗯?”

俞白沉默半晌,伸手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頸項間。

賀長鳴:“……你這樣我是要控製不住的。”

俞白輕聲道,“他們真的同意嗎?”

“他們?”賀長鳴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他爸媽,笑道,“當然同意!再說你知道的,我小時候也不是他倆養大的,直接就接手這麼一聰明孩子,連媳婦兒都自己找好不用他們操心,他們有什麼不同意的?”

見俞白不吭聲,賀長鳴嚷嚷道,“不管啊,都見過家長說好日子了,不準你反悔!”忽然想到什麼,驚悚地道,“聽說明星都不能很早結婚的,你是不是……要晚婚?我跟你說,我都二十六了,法律上都要給我晚婚晚育獎了,我不接受再推遲啊!最多咱們隱婚嘛。”

俞白沉悶的心情一下子沒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耿耿於懷,結果什麼都沒分擔,最終還要勞煩別人來哄,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過去的事,他沒有在他最需要的時間與他一起承當,那麼未來,至少不能處處賴他經營。

俞白深吸口氣,說,“不隱婚”,他特意打開微博看了看開通不到一月的大V,“你比八百一十二萬粉絲加起來都重要!”

賀長鳴:“……”

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情話,隻能化身禽獸了。

☆、完結

俞白的形體老師對他非常滿意,也覺得實在沒什麼可教的,一個月後,便不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