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瑤捏在手裏,沒吃,意味深長地說:“小姑,你說人要爬到多高,才能滿足呢?”

江老、紀家、黎益川,紀雲瑤每次見她,她都在巴結不同的人,或許不能用巴結,她和黎益川起碼是地位平等的,給紀雲瑤一種很強烈的賭徒觀感,抓住每一個機會不放,不停地往上爬。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紀雲瑤自己很喜歡這句話,但是麵前就有一個比她還能賭的賭徒,她說不上什麼感覺,欣賞?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她發現自己不如秦意濃豁得出去,她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她的容貌天資,看起來就適合做柔弱依附的菟絲花,纏著樹枝生長,人生會輕鬆很多,但她偏要做挺拔的青竹,風雨不改其誌。

秦意濃波瀾不驚,淡道:“自然是能爬多高爬多高。”

紀雲瑤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問她:“名利這麼吸引人嗎?”

秦意濃反問:“你又怎麼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名利?”

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縱使紀家人才濟濟,她能越眾而出是她的本事,成為下一代家主繼承人,但她的起點已經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終點。

“那是為了什麼?”紀雲瑤眨巴眨巴眼睛,眸子裏呈現出真誠的費解。

“為了自保。”還有保護他人。

“嗯?”

秦意濃定定地望了紀雲瑤一眼,臉上的笑容淡去,她禮貌地頷首,柔聲說:“我還有事,小紀總少陪了。”

紀雲瑤歪了歪頭,目光落在秦意濃施然離去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拐角,猶自沒有回神。

秦意濃。

紀雲瑤舌尖抵著下顎,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眯起了眼睛。

她折身回了包廂,滿屋的人見她進來不約而同地靜了一下,等紀雲瑤重新入座,時間才慢慢地重新開始流動。

散席,紀雲瑤坐進商務奔馳的後座,衝自己的秘書勾了勾手指。

秘書附耳上前。

紀雲瑤耳語道:“去查一下,秦意濃和黎益川有什麼交情。”

秘書點頭。

紀雲瑤靠在座椅裏閉目養神。

黎益川此人,在圈子裏很有名,正如紀雲瑤忠告秦意濃的那樣,做生意很厲害,但為人陰險狡詐,手段也不怎麼光彩。紀雲瑤自然不怕他,但她沒興趣和這種人打交道。且紀家在商正大光明,和黎家除了偶有生意上的往來,井水不犯河水。

紀雲瑤覺得秦意濃這次的賭注下得有點大,坐莊的黎益川未必會讓她好過。她暫時沒什麼想法,就是好奇秦意濃到底有什麼目的,選了這麼個人。

紀雲瑤食指搭在膝蓋上,有節奏地敲打著,忽然睜眼道:“我最近能騰出時間麼?想帶個小朋友出去玩幾天。”

秘書低頭點著平板,道:“如果把行程壓縮的話,一周後有三天空閑。”

紀雲瑤指尖一頓,淡道:“那就壓縮吧。”

秘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這樣的話您現在不能回家,我們要連夜飛趟港市。”

紀雲瑤:“……”她磨了磨牙,說,“行,改道去機場。”

***

鴻蒙公館。

衛生間傳來嘔吐聲。

關菡站在廚房門口,一邊盯著灶上的醒酒茶,一邊側耳聽著衛生間的動靜。

過了十幾分鍾,最後一道衝水聲響起,秦意濃打開了門,剛洗過臉,不小心沾到水的發梢往下滴著水,貼在雪白的細頸上,黑白分明。

秦意濃輕輕地吐了口氣,在關菡的攙扶下坐在飯桌旁。

關菡端來醒酒茶和蜂蜜水,都放在秦意濃麵前。

秦意濃一樣一樣地喝了,眉目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