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歎了口氣。
傅瑜君好笑道:“怎麼了?”
唐若遙搖頭:“沒怎麼,就是覺得……”她扯了扯唇角,勾出的弧度要笑不笑的,悲涼道,“我還不夠成熟吧,她一直不相信我。”
無論她怎麼做,就差把心挖出來了,秦意濃還是不信自己是真的愛她,沒有條件地愛她。就算是拋離了韓子緋的身份,她本人的真心,秦意濃一點都看不到嗎?
怎麼能把她和韓子緋一概而論?自己的愛在她看來就這麼廉價和淺薄嗎?
唐若遙牙齒把下唇咬得泛白。
傅瑜君擔心她,輕聲道:“你還好嗎?”
唐若遙摒棄自己的悲觀情緒,道:“沒事。”她輕輕地吐出口濁氣,說,“感情方麵我已經肯定了,下一個問題吧,她說我是因為韓子緋的勇氣才死纏爛打追求她的。”
“所以你覺得如果沒有韓子緋的勇氣,你是不會追求她的是嗎?”傅瑜君問。
“是。”
“為什麼一定要把你和韓子緋分開?”
“因為我出戲了,就不會再是她了。”
“是嗎?”傅瑜君似笑非笑地望她。
唐若遙奇怪地和她對視,電光火石間,突然明白了什麼。
傅瑜君說:“我們做演員,或許缺少真實的人生經曆。但演繹的每一個角色,經曆的每一段人生,就是我們的生活,會帶給我們各種各樣的影響。人不是一成不變的,你從影至今,改變了多少?有多少改變是戲中人帶給你的?有人教會你堅韌,有人教會你善良,有人教會你正直,有人教會你寬容。這些你都接著了,那韓子緋教給你的勇敢,你為什麼不能收下?”
唐若遙遲疑地說:“我知道,但我怕……我沒辦法做到像她那麼勇敢。”
她和韓子緋家庭背景、成長經曆完全不同,韓子緋能孤注一擲,她不能。她有臥病在床的植物人父親,還有馬上就要進入青春期的弟弟,她其實和秦意濃一樣,肩膀上都扛著一個家庭,習慣了瞻前顧後,習慣了三思而後行。
她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抱住秦意濃,隻顧當下。但之後呢?僅憑一層薄得像紙一樣的勇氣又能支撐多久?她不要當下,她要一輩子,她的初衷從來就沒有變過。
秦意濃已經不信她,就算她當時抱住對方,她會相信自己嗎?
唐若遙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秦意濃還是那隻蝸牛,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躲回她的蝸牛殼。她對自己有疑問,明明可以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兩人好好談一談,而不是這種看似談話,其實是用她自己的邏輯誤導自己,又開始極端自毀地逼迫自己在沒辦法思考的時候作出決定。
一邊絕情地推遠她,一邊希望她靠近,這是在《本色》拍攝過程中,秦意濃數次使用的方法。唐若遙借韓子緋給她的孤勇,過五關斬六將,以為終於走進她的心了,以後隻剩芳草和暖陽,卻在毫無防備之下又遭遇了這一招。
她懵了,始料未及,唯一能用的勇氣也被秦意濃三言兩語瓦解了,她陷入不可自拔的自我否定,她以為自己不夠愛她,她以為自己是個懦夫,她在秦意濃麵前毫無還手之力,她自卑,她怯懦,她愧疚,於是她落荒而逃。
是,她確實放棄過秦意濃,因為秦意濃對紀雲瑤說的那些話。她曾經確實不夠愛對方,但那是以前。人是會變的,感情也是會變的,以前的她不了解秦意濃,沒有見過她的脆弱和無助,沒有嚐過她的美好與甜蜜,沒有跋山涉水、披荊斬棘,隻為博她一笑。
她早就愛上她了,勝過世間的一切。韓子緋隻是打開秦意濃心門的鑰匙,往裏走的自始至終隻有唐若遙一個人。
唐若遙重重地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