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良點頭,“這是應該的。”
慶哥兒又說道,“咱們過兩天就去,讓兩個姨娘帶著兩個姑媽,大爺大娘帶著大哥和大妹妹,大家都去。”
趙書良繼續點頭,“都聽你的。”
初八那天,天還沒亮,平康坊一大早就開了門,幾輛馬車悄悄出了門,後頭一隊護衛相送,直奔城外三十裏地的趙家祖墳山上。
除了慶哥兒,大夥兒心裏都不明所以,以為是來給吳氏和閩娘燒紙。
兩個姨娘想著,自打自己進門,還從來沒給太太燒過紙,本來她們是沒資格來的,如今老爺看在她們生了女兒的份上,破例讓自己過來,心裏都很高興。
嬛娘已經懂事了,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今兒要見的,是太太,是嫡母,她心裏雖然有些畏懼,拿出平日的鎮定,自我安慰,我隻管照著規矩敬重太太,太太自然也不會討厭我的。
莊小郎和瑞娘沒來,慶哥兒在他們婚前送了莊小郎一套小宅子。初七那天,慶哥兒讓莊小郎帶著瑞娘搬了出去,打的由頭就是,莊小郎要給自家父母供靈位,告慰他們在天之靈。
但他畢竟姓莊,總不能在平康坊供莊家的靈位,隻得先回自家宅子。瑞娘懷著莊家骨肉,肯定也要跟著去。
趙世崇提前找好了道士和和尚,還有一些工匠。大過年的要修墳墓,工匠們本來有些不大樂意,但趙世崇出了高價,頓時招來了一二十個壯漢。
有錢拿,又管飯,肉緊著吃,為甚不來,過年在家閑著也是吃酒賭錢吹大牛,不若來掙幾個。
墨染前兩天就帶著人過來了,各項事宜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人過來。
趙書良等人才下車,他立刻上前稟報,“回老爺,大爺大奶奶哥兒,人都備齊了,今兒頭一天消經,請了和尚道士各十人。請老爺燒第一刀紙,請大爺大奶奶和兩位哥兒,給太太守半天。”
那邊,知事先生也過來了,趙家人跟著知事先生的指點,一步步走下麵的流程。
趙書良走到吳氏的墳前,用手摸了摸墳前上好石塊雕刻的石碑,上麵一個個字跡從他手下劃過,他輕聲說道,“娘子,我帶著孩子們來看你了。”
一句話還沒說話,趙書良紅了眼眶,後頭孫氏已經哭出聲來。
還沒等知事先生說跪,孫氏和趙世崇打頭跪了下來,煦哥兒等人也跟著跪下了。
孫氏一邊哭一邊跪著前行,到了吳氏的墳前,她抱著石碑就嚎啕大哭,“阿娘啊,兒媳不孝,以前沒有好生孝敬您,兒媳悔啊。阿娘啊,阿娘您再看我們一眼吧。沒有您在,我們這些年心裏苦啊。”
洪姨娘和莊姨娘也跟著哭,洪姨娘一邊哭一邊說道,“表嫂,太太,我來看您了。”
莊姨娘不認識吳氏,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是哭。嬛娘和馨娘有些害怕,被氣氛感染,都跟著哭了起來。
孫氏的哭聲立刻把整個氣氛帶得低沉悲哀,旁邊的和尚道士早就開始念經了,哭聲伴隨著念經聲,傳出了好遠。附近村莊的村民聽見動靜,有些跑出來看熱鬧。
一陣風起,把墳前燒了一半的紙錢帶起,在風中打了幾個轉後,落到了眾人腳下。
趙書良立刻訥訥道,“娘子,是你嗎?你知道我來了?你要是有靈,就給我個回音吧。”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風起,錢紙被帶的更高,一些火星直接撩到了趙書良身上。
趙書良再也忍不住了,五十幾歲的人了,頭上都星星點點有了許多白發,這會子忽然一屁股坐到墳頭上,也痛哭了起來。
“娘子,娘子啊。”
趙書良一哭,連趙世崇也忍不住了。阿娘在的時候,從來不曾打罵過他們兄妹三個,每日好菜好飯照顧一家人,阿爹生氣了,隻有阿娘能勸好。阿娘去了後,雖然大夥兒日子照常過,可兄妹三人,哪個心裏不是缺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