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事。
沈嵐欽不止一次懷疑過淩封的身世,淩封與淩格麵相上毫無一絲相似之處,論樣貌,論年齡,說淩封是淩格的親生孩子,都過於勉強。
淩封語氣平常,隻是不自然的眉泄露了心裏頭的緊張,他並不去看沈嵐欽,隻是對眼眶發紅幾欲流淚的淩格,動了動唇:“ 你不是二十三歲。”
張牙舞爪的手臂停滯在半空,淩格眼露茫然。
“ 他們沒有騙你。”
俊秀到毫無瑕疵的臉,露出一個不知道是笑還是嘲的表情,臉下半部分是微笑的樣子,但雙眼周圍都是一片肅殺之氣,“ 他的小孩,是流掉的。”
手指一指,淩格腦子空白的隨著那個方向一轉頭,她看到了聞之鏈的臉。
夢中全是是血的畫麵再度浮現出來,尖叫聲,疼痛感,在一瞬間撲麵而來,明明隻是幻覺,可卻像真的一樣,把她擊打的體無完膚,“ 你……說什麼?”
淩封深呼了一口氣,“ 我說……我的確不是你的孩子,是我騙你的。”
“ 這種事是你能騙得了的嗎?” 淩格顫聲道:“ 我都記得的啊——你想騙就騙得了嗎?不可能——我都記得的!”
少年臉上忽然有種幾近憐憫的溫柔感:“ 她的孩子沒了後,神智就很不清醒,瘋瘋癲癲的,見到小孩都會說是自己的孩子……我的年紀也是騙你的,你沒發現而已。”
淩格求救一般抓著沈嵐欽,想有人告訴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隻是個荒唐滑稽的夢,淩封告訴她,這個身子以前就是瘋子,那她腦中的記憶難道就全部是錯誤的麼?
“ 不可能——” 她呆呆的一抹臉頰,上頭全是水,“ 小封,你不要誑我。”
淩格一直都能看清淩封是在說話,嘴唇在動,但又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整個世界都沒有了聲音,腦裏那些記憶又開始播放,淩亂無章的播放方式,晃動的鏡頭,閃爍的人影,她胸口一悶,在天旋地轉中暈了過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到她有神智的時候,淩格神經質的就要彈起,她四肢僵硬,沒法動彈,窗外交織縱橫著的樹枝像張網,密密實實的蓋下,她的心也像窗外的樹木一樣,全部脫落下沉了,像要爛死在地上一樣。
床邊坐著人,正等著她醒來。
“我點了你的穴道。” 不裝乖賣巧的淩封,臉上都是不近人情的冷寒,哪裏還是以前溫順體貼的樣子,“ 他們把我關了起來,我得走了。”
淩格說不了話,隻是用眼睛鎖著對方。
“ 其實我一早就該走了。” 少年彎著腰,握住了淩格被下的手:“ 我舍不得你。”
“ 我知道你不是她。”
淩格知道‘她’指的是誰,她聽淩封緩緩說道:“ 她在村裏是有名的瘋子,見到小孩就要當作自己的孩子,我……我是個小乞丐,要飯為生……當時我已經八歲了,但我裝成五歲你也沒起疑心,我實在太餓了,有一次我經過你家,你衝出來叫我兒子,我於是就順水推舟認了你,每日來你這兒拿飯吃,那年村裏大雪瘟疫,她就死了。”
淩格打了個寒顫。
“ 我知道她是死了的,她死的時候我就在她跟前——我等著她咽氣,然後打算拿她頭上的簪子去賣錢。” 少年頓了頓,輕聲到:“ 那個簪子據說是她以前的男人給的,她很寶貝,就算人瘋了也絕對不會給別人,我要拿簪子的時候,她忽然就睜開眼睛了。”
淩格回憶起自己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正是淩封跪在她身邊。
“ 你不會是她,她不會像你一樣這樣說話,她也不會毫不猶豫的把簪子典當了賣錢,她已經是個瘋子了,不可能一時間又這樣清醒,你既然不是她,又把我當成兒子……我當時就想一定要把握著機會,能混吃多久就混吃多久,如果你想起來了,那我就逃走……反正我是個乞丐,走到哪裏都行。”
“ 那麼多年你都沒發現,我也慢慢覺得……我們可以一輩子這樣過下去,隻要不被人拆穿。”
“ 就算被拆穿了,我也要死皮賴臉的跟著你……反正你那麼心軟。”
少年用手摸了摸淩格的臉,擦幹淨淩格眼睛裏不斷溢出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的要走了,我現在還打不過沈嵐欽,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比他站的高,我會靠自己的……你教過我的東西,我全部都記得,沒有一天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