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走在路上,我猛地吸了兩口潮濕的空氣。
“快下雨了吧,風太的排名一定不準確啦一定啦……我才不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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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指環戰後,白蘭被螺絲刀外星人綁架的第十三天。
他沒有任何預兆地失蹤了,他消失在了宇宙的深處,他把自己遺落在了星辰大海之中,他失去了一切的記憶成為了海[嗶——]王。
我想說,白蘭,你他媽的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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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時終於下起了雨,很小,頭發有些濕。轉動鑰匙,拉門。
公寓大廳裏的燈光和棉花糖甜膩的氣味讓我一愣。少年靠在沙發上睡著,白發,在昏暗的燈光下褪去了淩厲的色澤後顯得溫暖,沙發邊是四五袋空了的棉花糖包裝袋。
被推門的聲響驚醒,他支起下巴半眯著眼望向我,笑容滿點。
“喲~小時雨……”
密密麻麻的痛感又潮水般侵襲而來,如同從岩縫中撕裂出蒼白的花,一點點分解靈魂,痛感微小卻灼熱。
鑰匙在手心攥得死死的,很痛。我茫然地看向白蘭,突然覺得不知所措。
然後身體的本能反應一般,黑著臉突然托起飯盒向他丟過去——帶著人擋殺人佛擋殺的氣勢撕裂空氣而去。白蘭承認那一刻他似乎看見畫麵上出現大大的血紅的“死”字。險險接住凶器,他立刻就感受到腦袋又遭受了一擊。放下飯盒,他揉著腦袋就看見門口的少女渾身顫唞地瞪著他,腳邊掉落的是剛剛砸到他腦袋上的鑰匙。
“疼麼?”我覺得我的聲音都在發顫。
“噝……很疼喲……”白蘭捂著腦袋包子臉。
“……”
“別哭啊小時雨……我總算是回來了嘛高興點……”
那一刻,我覺得身體中的碎片總算是完美的消除了裂縫,拚湊出最閃亮的形狀。
“白蘭……你身體的什麼部位,”我吸吸鼻子,擦了擦眼淚,“……被改裝成螺絲刀了?”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都要砸出坑了。
那一刻,白蘭覺得身體中某一些完整的東西碎成了碎片,閃耀著去死吧的絕望。
“啊……小時雨你果然還是銀他媽看多了吧。”
“請別吐槽我,白蘭。還有,你的波浪線又忘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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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扶著門,憂鬱地笑。
我說,白蘭,你要死就死,扯上我幹毛?你知不知道我這十幾天做的什麼夢。
我說,我夢見另一個世界的我,腦袋被崩掉的樣子啊KUSO!在小型的黑手黨火拚中被誤傷的對方Boss還是個叫做白蘭的人渣!血都躺了一地難看得要死啊!
我說,反複反複反複的看著自己死掉的樣子啊豈可修!
我說,白蘭你真是個混蛋。
在黑曜戰中搶回身體掌控權時,穿過的真理之門[偽!]裏的那片白光,呈現的就是這幅畫麵。忘記的回憶終於在某天起來卻發現他被外星人綁架的清晨再度被想起。在夢境中重複著出現,幾乎是一閉上眼就能看見的,滿是鮮血的畫麵。
那時候視線被覆蓋,眼中隻剩一片荒蕪。
白蘭起身走過來,然後抱住我。
甜膩的棉花糖味道。身高隻到他的胸口,腦袋埋在他懷裏什麼都看不見。我睜大眼卻哭不出來。
“……要哭早就一個人躲起來哭過了啊白蘭。”
“如果想對我說‘想哭就哭吧’的話,你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