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雖說不容易,他們也不可能就此放棄。眾人商討了一番,還是選擇了兩個聽起來似乎可以作為突破口的人,並討論了一番離間的計劃,便安排人去執行了。
朱瑙問道:“本月的糧草送到了麼?”
手下忙道:“啟稟陛下,今晨剛剛運來一批。”
朱瑙道:“賬目呈上來我看看。”
不多時,有人將賬目呈了上來。
朱瑙一目十行地看完,問道:“核對過了麼?和賬目可有出入?”
手下忙道:“陛下放心,並無出入。”
朱瑙笑道:“那便好。”
此番出兵的決定實則頗為倉促,為的便是在上官賢在河中完全立穩腳跟之前將他困住。因此朱瑙伊始隻帶了一個月的糧草出來,後續的補給便交給徐瑜等人想辦法。不過他敢這樣辦,也是因為他對各地儲糧和賦稅的情況了如指掌,換成陶北就絕不敢如此,先前陶北出兵荊州時一再放慢,便是因為他隻有把糧草籌措完了才敢動兵,否則一旦大軍困在半路無糧可吃,一切就全完了。
而徐瑜等人辦事也確實非常妥帖,大軍一麵在前麵走,他們一麵就在後方開辟補給線。這回送來的不僅有第二批糧草的賬目,還有整理好的各州縣糧倉的儲備,讓朱瑙一目了然他們可以堅持多久。
朱瑙又轉向各位軍官,溫聲道:“讓將士們做好準備,離間敵軍之時未必能成,此次很可能是一番苦戰。不過短則三四個月,長不過七八個月,蒲州城必破!”
聽了這話,眾軍官不由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其實將士們最怕的便是消耗戰。天長日久的煎熬,仿佛永遠看不到盼頭。再怎麼雄心壯誌,熬到後麵也都油盡燈枯。可是朱瑙竟然給出了具體的日子!
這日子是怎麼得出來的?自然不可能是朱瑙拍腦袋想出來的,可是蒲州城內有多少存糧,一定是機密中的機密,上官賢絕不會傻到把這麼重要的消息都讓敵人知道啊!
很快就有人想到是怎麼回事了。當初趙蕪派了陳複出使漢中,朱瑙也同樣派了一批使者出使河中。朱瑙派出的使者,可絕不隻是為了拉攏趙蕪那麼簡單,更是奉命前去打探河中各項消息的。
而在蜀軍進了華州後,朱瑙馬上讓人從華州的官府收繳了所有的田產戶籍的公文,隨後他通過陳氏聯絡到了河中的許多豪族大戶,又把這些豪族大戶的當家人請來盤問了很久。不僅如此,朱瑙最近一直命人到附近的州縣進行調查。把這些消息和他的使者打探回來的消息結合在一起,蒲州城裏的情況也就不是秘密了。
而朱瑙隨軍帶了很多度支官員,這些度支官員這段時日一直深居簡出,十分忙碌。有人偶然從那些官員待的帳篷外路過,都能聽見裏麵劈裏啪啦的珠算聲始終沒停過。
顯然,度支官員們彙總了種種消息,多番驗算,已經較為準確地推斷出了蒲州城內的糧草數目。至於上官賢從河南打過來的時候隨軍攜帶了多少糧草,這個朱瑙並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些影響並不大。上官賢是奇襲河中的,奇襲,就意味著他出兵匆忙,根本來不及準備大量輜重,糧草很可能是靠他沿路掠奪戰利品來補給。這一點,隻要找他進軍路上的百姓稍作詢問就能確定了。
於是,在了解城內的糧草存餘的情況下,再參照上官賢的兵馬總數一算,可不就算出河南軍能堅持的日子了嗎!
軍官們想明白了這一點,頓時喜上眉梢!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樣的仗可太好打了!他們非但知道敵軍能堅持多久,他們甚至還在不同時間揣摩到敵軍的心態和狀態!隻要黑馬軍牢牢牽製住北方的中原軍,此戰豈有不勝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