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到來,給了他們迎頭一悶棍,阻滯了他們的腳步。當浪潮平息,人們不得不停下思考,一塊塊碩大的巨礁豈能不浮出水麵?
以前朱嬌一直很困惑,邪教的各種說辭漏洞百出,邪教的組織亦有種種弊端,怎就仍能勢如破竹地擴張?想來是擴張之時,人人都能分得好處,至少有分得好處的希望,是以有矛盾也忍聲吞氣。可勢頭過去了,人們自然就要為了分贓不勻和道理不公而大打出手了。
想到這些,朱嬌的眼神都亮了,整個人神采飛揚:她一直擔心天下要完蛋,如今她終於有信心了,看來邪教是可以顛覆的!有朱瑙和謝無疾在,時間不會很久了!
兩人走到校場的圍欄邊停了下來,場上謝無疾已經開始了下一輪騎射。
隻見駿馬在場上跨欄飛馳,而謝無疾雙手脫韁,端坐馬上,穩若泰山。他不停地取箭張弓,依次向一排橫靶射去,竟然箭箭中靶,無一脫離!
朱嬌又一次看直了眼,連呼吸都忘了。
朱瑙忽然開口道:“堂妹,聽聞你最近常來校場?”
朱嬌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愣愣地點頭:“呃……是。”
朱瑙笑著問道:“堂妹覺得謝將軍厲害麼?”
“厲害……”
朱嬌回答完這兩個問題,猛然意識到不對,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是謝將軍不厲害,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意思也不知是哪個意思,她舌頭打了結般分說不清,又急又羞,臉都紅了。
朱瑙溫聲道:“堂妹也想像謝將軍那樣厲害嗎?”
朱嬌愣了愣,逐漸平靜下來了。片刻後,她用力地點了幾下頭。
她常常來校場上看士卒們的訓練,每次看時,她總是既心酸又羨慕。心酸的是,謝無疾明明這樣厲害,父親卻偏偏看走了眼,落到這樣的結局;羨慕的是,倘若她也能有謝無疾,有朱瑙的本事,哪怕隻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也許她的親人和全慶陽的百姓都能上更好的日子。雖說她是個女子,可如今這時局,難道女子便要坐著等死麼?
朱瑙又問道:“那你想回慶陽去嗎?”
這問題叫朱嬌一驚,躊躇著欲言又止。
朱瑙一直沒有殺她,她便猜到或許有一天是要放她回去的。但朱瑙不趕她走,她也沒有主動提。一來留在軍營裏,她多少能學到些東西。如今父親死了,母親又不是個能挑大任的,她是長女,弟妹年紀還小,往後慶陽侯府定要由她支撐一段時日。二來,被謝無疾俘虜來的幾千名慶陽士兵如今還被關押著,她想替他們求情,又找不到機會開口,是以才一直拖著。
朱瑙仿佛有讀心術一般,微微笑道:“慶陽軍雖與邪教聯手,可士卒皆是奉命行事,責在慶陽侯,不在眾卒。四千人皆可發還與你一同歸鄉,重振慶陽。”
朱嬌又驚:“真、真的?!”
“自是真的。”
“你們,你們不追究他們的罪過了?真的不追究了?”
“是。”
朱嬌大喜過望,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原地小跳兩下後,猛地撲上去抱住了朱瑙:“謝謝堂兄!!謝謝堂兄!!”
朱瑙笑眯眯地摟了摟她的背,以示安撫。
朱嬌吊在他的脖頸上,又喜又慌:“可是,可是我爹不在了,家裏已經沒有能幹的人了。我帶著軍隊回去,我也不知該從何做起,這如何是好?”
朱瑙道:“放心,我自會派人襄助你。”
“好!太好了!!多謝堂兄!!”
就在此時,朱嬌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很輕的哼聲。她還沉浸在喜悅中,並沒有注意,忽然,周遭的衛兵們都朝著她背後的方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