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喝酒的興致已全沒了,失魂落魄地回家去了。
家裏,劉氏正做著菜,忽聽外麵有動靜,手裏的菜刀都來不及放下就迎出去查看。她看見王六回來,頓時吃了一驚:“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糧鋪你不管了?”
不提糧鋪的事情還罷,一提起來,王六就悲憤極了。他往草垛上一坐,跺腳道:“不開了!以後都不用開了!”
劉氏見丈夫神色激動,兩眼發紅,忙放下手裏的菜刀迎上去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六這才將街角新店的事如此這般告訴妻子。
劉氏聽了也是大為震驚,安慰丈夫道:“別這麼沮喪。就算他們把店開到這裏來,也未必能搶了我們的生意。我們在這裏經營多年,做生意一向本分,大家都認可我們。你也說了,他們能把糧價壓得這麼低隻是賠本賺吆喝,他們總得好好做生意。等他們恢複了價錢,客人不還得回到我們這裏來麼?”
王六卻搖頭道:“你不明白,客人回不來了!”
人都趨利,商人和熟客之間的情分哪能比得上真金白銀的實惠?別說往後長遠的事了,就這幾天,熟客已該跑的全跑了。
而且非奸糧行雖然不可能一直賠本賺吆喝,可他們隻要能堅持一段時間,其他的糧商就熬不住了。這大概也是非奸糧行要弄個不設期限的開業酬賓的緣故。
要知道做生意的不光需要掙錢,錢還得是活的。他的店鋪開在那兒,夥計的酬勞總要支出。隻要沒有生意,店鋪開一日便虧一日。不僅如此,一旦他的生意不好,他手裏的貨物出不去,他就沒法進新貨。原本他能以便宜的價錢進到貨是因為他的銷售多,可他進量若少了,便宜的進貨價也就拿不到了。而且他原本養了自己運貨的商隊,可隊伍隻要接不到活兒,工人們領不到工錢,商隊很快就會解散。以後他的各項成本都會越來越高。
而非奸糧行呢?那邊財大氣粗,一開始舍得賠本,隻要能把生意盤子做大,成本就會越來越低。他又拿什麼去和人家比?用不了三個月,他這糧鋪就隻能關門大吉了。
想到這裏,王六簡直悲從中來:“我聽說這非奸糧行是閬州的商人們合力一同經營的,所以才會如此財大氣粗。閬州的商人怎麼就這麼團結?我們綿州的商人怎麼就不能這樣?再這麼下去,別說綿州的生意都被閬州人搶了,怕是整個蜀地的糧食經營都要被那些閬州人壟斷了!”
劉氏聽了這話,沉思片刻,道:“綿州的商人不團結,隻是因為從前沒有團結的必要。既然那非奸糧行是閬州人的結盟,我們也弄個綿州糧商的結盟,合力對抗非奸糧行不就行了?”
王六不由一愣。他隻知道抱怨,卻沒想過自己去改變。被妻子這麼一說,他倒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他猶豫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讓誰來團結綿州的商人呢?我麼?我怕我不能服眾……”
劉氏慫恿道:“既然沒人出這頭,不如就你去試試。說不定城裏其他糧商也都等著有人站出來呢。你一出去,馬上就能一呼百應。”
王六被妻子說的真有些心動,趕緊計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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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州城內。
朱瑙正在屋內批閱公文,外麵忽然響起敲門聲。他放下筆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個商隊的人。那人進屋給朱瑙遞上一本賬本,道:“州牧,綿州城裏的第一間糧鋪已經順利開張了。這是開張前期的花銷,請州牧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