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一下僵硬疼痛的腳踝,又聽朱瑙道:“你們可以走了。及早準備吧,若有什麼難處要我幫忙,到閬州府來找我。報上你的名字,官兵會放你進來。”
衛玥:“………………”
他進屋還不到一炷香的時候,這一炷香的時間裏,朱瑙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神奇的轉折。以至於他的理智是震驚的,然而情緒承受不了這樣的衝擊,反倒額外平靜。他指指自己,指指關著的房門:“我們,可以,走了?”
朱瑙笑道:“可以,走吧。”
衛玥神色麻木地站在原地不動。過了片刻,他斟酌著問道:“我要是走了就不回來了,你打算怎麼樣——我不是有這個打算,就是問問,問問哈。”
“不怎麼樣。”朱瑙語氣溫和,“你是賊,我是官。下一回你若再犯事,又被官府抓住,該怎麼判怎麼判就是了。”
衛玥沉默。
又過了很久很久,他表情複雜地再次開口:“那我,要是,真的……照你說的……拿下劍州府……”
朱瑙臉上的笑意加深。他看著衛玥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辦成了回來找我,我教你讀書識字。”
衛玥:“……”
他還以為朱瑙會許給他什麼官位,再不濟也給他點金銀財寶,畢竟拿下劍州府那麼大的事!!教他讀書識字???這算什麼!!!
他既震驚又嫌棄:“朱州牧,你這也太摳門了吧?!”
朱瑙挑眉,道:“你不想學麼?”
“……”衛玥臉皮抽搐,緩緩道,“也沒有不想……但你這……”
“二百兩黃金。”
“……啊?”
“二百兩黃金,一筆頭的買賣。又或是學讀書識字,你可以自己選。”
“……”
衛玥喉頭一哽,無語凝噎。若是朱瑙一開始便開出二百兩黃金的條件,他必然要為這財大氣粗所震懾。可這條件一開,也不知怎麼的,他竟覺得二百兩黃金像也沒有那麼誘人。
他懷疑自己今天已被朱瑙弄瘋了。
良久,他活動活動手腳,轉動轉動脖頸,嘀咕道:“我先回去想想再說……今天也太突然了,劍州府好歹也是一州之府,哪有說拿下就拿下的……”
一麵說,一麵退到門口處,又問道,“我真能走了?到明年秋收之前都不抓我了?”這話卻不是問朱瑙的,而是衝著驚蟄與裴子期問的。這兩名少年跑得又快,功夫又好,還真讓他犯怵。
朱瑙都已發了話,驚蟄與裴子期還能說什麼?隻站在那裏不吭聲。
朱瑙道:“別再去偷搶了,缺錢就來找我支取。”
衛玥默了一默,悶聲道:“哦……”
他試探著推開門往外走,兩隻腳都跨出門口,仍然沒有人攔他。他回頭狂瞪還傻在那裏的陶白,直到眼睛都瞪酸了,陶白這才猛然回過神,雷劈似的一蹦三尺高,從屋裏蹦了出來。
兩人趕緊合上門往樓下走,直到出了茶館,他們仍感到驚魂未定。
“衛哥,”陶白拍著胸口,不敢置信道:“他們真就這麼把我們放了?”
衛玥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不然呢?你方才傻在那裏幹什麼,我都想丟了你自己走了!”
陶白傻乎乎地撓撓頭。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衛哥,你真要去拿下劍州府啊?這也太……太……”
劍州由於流民太多,眼下的情形已經十分混亂。可再混亂,那也是一州之府。老百姓們對它再不滿,它也還是一州之府。就憑他們一夥老弱病殘的流民,就想推翻官府?陶白本就怕官,對這種事情根本想都不敢想。
衛玥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