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段(3 / 3)

於是乎,朝中爭權奪勢的人群大致分為了兩大派。其中一派是以三大內侍為首的閹黨;另一派,就是以何大將軍為首的士黨。

多年來閹黨與士黨鬥得十分厲害,這場轟轟烈烈的鬥爭甚至蔓延到了全國。

舉國上下的官員,哪怕是個偏遠地方的地方官,隻要官做到了一定的品級,就得在這兩派裏選擇自己的立場。有時是自己主動選,有時因家族背景等原因被動選。那些想要兩邊不得罪的結果往往是兩邊一同開罪。而一旦選了立場,自然而然便會被牽扯進黨爭之中。縱有不想結黨的,少了朋友,卻少不了敵人。於是越不會勾心鬥角的,越容易成為黨爭的犧牲品。根本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而越是富裕地方的肥差事,爭鬥的便越是厲害。有時一個州官一年能換上四任。這麼一來,哪裏還有人能好好做官?能在官場上留下的,大都是那些將心力全放在結黨營私上的人了。

朝廷仿佛一葉危舟,在兩股巨浪中顛簸震蕩,險險沉浮,竟也沉浮了許多年。

可是如今,何前死了。

以往兩黨的爭鬥再激烈,激烈的爭鬥本身也是一種平衡。而何前這一死,平衡還能維持嗎?若不能,往後會是天下大亂,還是歸於太平?北方的起義軍會否趁勢南下?誰能代替何前大將軍的職位?閹黨的勢力又會如何膨脹?

這些事情已然不止是幾個權貴的爭鬥了,而是關乎所有百姓的民生。便說這蜀地之中,成都尹袁基路便是一名閹黨,成都府的少尹盧清輝卻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士黨,往後誰會被撤職?誰又會長久地留下去?蜀地的政令會否發生變化?

——以上這些問題,全是錢青這兩日追在朱瑙屁股後麵問的問題。

錢青畢竟是個當官的,加上他本身也是愛操心的性子,像這種國家大事,他必定是萬分關心的。雖說現在閬州在蜀地不受管束,但不管怎麼說,閬州畢竟是在蜀地之內,更在王土之中,天下的局勢變化不可能不對閬州城裏的人造成影響。是以他心裏忐忑極了。

朱瑙被他追問得不勝其煩,趁著今日是公休日,便說帶他出來聽聽別人是怎麼說的。錢青還以為朱瑙要帶他去見什麼高人呢,結果……就被他帶到茶館來了。

錢青這叫一個鬱悶。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茶館還用得著朱瑙帶他來?

兩人在茶館的雅間裏坐定,朱瑙要了兩壺茶和一些瓜子點心,茶館的夥計退出去的時候,朱瑙特意讓他留著門。這門一敞著,樓下鬧哄哄的議論聲便全清晰地傳進雅間裏來了。

“哎,你們說何大將軍這一死,那些狗太監會不會從此就得勢了?”

“天呐,要真讓閹黨得了勢,咱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想想咱們辛辛苦苦勞作,掙的錢都讓那些沒雞霸的汙糟貨給花了,我真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朱瑙樂嗬嗬地磕著瓜子,對錢青道:“跟你一樣操心的人還挺多的麼。”

錢青嗬嗬幹笑。

說實話,打從聽到這消息之後,錢青都已經兩天沒睡好覺了。倒不是他對何大將軍有什麼憧憬之情,可至少在這蜀地之中,老百姓們普遍都對閹黨抱以仇視。這一來身體健全的人往往都視少了個零碎的人為異類;這二來,成都府裏就有兩個活生生的例子。作為閹黨的成都尹袁基路,那是出了名的荒淫無道,除了橫征暴斂和強搶民女之外就沒聽說他幹過什麼官員會幹的事。而作為士黨的盧清輝,不說是個多好的官吧,起碼在袁基路的襯托下,還有個官樣。這兩個人,也挺像大多閹黨與士黨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