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一心隻想快點盤查完最後一個田莊,倒也無心閑聊,隻悶頭往前走。走了一段,忽聽邊上的裴子期開口叫他:“驚蟄……”
“嗯?”
裴子期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朱州牧的?”
驚蟄轉頭。逆著黃昏的光,他看不清裴子期臉上的表情,奇道:“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裴子期言簡意賅:“好奇。”
這個理由倒也很合理。這些事情本就沒什麼不能說的,驚蟄便將當初他在鬧市之中如何遇見朱瑙,朱瑙又如何替他付了偷包子的錢的事情告訴了裴子期。°思°兔°在°線°閱°讀°
裴子期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你的命果然很好。”這話說得很輕,不像是說給程驚蟄聽的,倒像是自言自語。然而程驚蟄還是聽見了。
“我的命很好?”驚蟄愣了一愣。
這話聽著很稀奇,至少在此之前,還從來沒人這樣對他說過。他小小年紀失去親人,怎麼也當不上“命好”二字。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因為這話是裴子期說出來的。
裴子期與他一樣年少失怙,不同的是,他比裴子期早了兩年遇上朱瑙,就少了兩年的顛沛流離。命好不好他不知道,可他的運氣的確是比裴子期要好一些的。
片刻後,他平靜地問道:“裴子期,你的命難道不好嗎?”
裴子期詫異道:“我?”
他立刻就想反駁,然而話沒出口,卻又愣了。
他本想說自己遭遇過的不幸,然而他所遭遇的那些,驚蟄大多也曾都經曆過。他說程驚蟄命好,無非是與自己相比,兩人明明年紀相仿,驚蟄已是朱瑙身邊的左膀右臂,他卻隻能在北府中與其他少年一起學習。就連他從小練習的武藝,也已比不上隻練了兩年的驚蟄。同人不同命,大抵說得便是如此。
然而若要說他命不好……他又見過更多孤苦無依的人,與他們相比,他的命也不算差了。畢竟,即便晚了兩年,他還是遇到了朱瑙,還是得到了學習的機會。
裴子期不知說什麼,兩人間的氣氛又沉默下來。
驚蟄看了他一眼,又抬起頭看了眼天色,冬日的日落非常快,眼下夕陽已快沉入地平線了。他道:“我們再走快些吧。”
裴子期點點頭:“好。”
兩名少年愈發加快腳步,向前方的田莊跑去。
……
不多時,兩名少年終於來到田莊入口。
天色已快黑了,在外勞作的人們早已回家去休息,隻有寥寥幾道人影仍在外走動。驚蟄眼尖,立刻看到了正抱著一筐剛洗完的衣服往回走的王仲奇。
“王仲奇!”他立刻追了過去。
王仲奇聞聲回頭,見來人是驚蟄,不由露出驚喜的表情:“驚蟄,好久沒見你了。你怎麼這時候來?”
程驚蟄跑到王仲奇麵前,裴子期亦立刻跟上。
驚蟄道:“仲奇,我是來調查的。你們莊裏最近可有見過可疑的異鄉人?”
“調查?”王仲奇道,“又是為了劉家莊被流民打劫的那事兒嗎?”
驚蟄奇道:“你知道?消息已經傳到你們這兒了?”
王仲奇搖頭:“不是。下午剛有官差來過,說了這件事,還找我們莊裏好多人問了話。說是最近不太平,有一夥劍州來的流民四處流竄,提醒我們小心呢。”
驚蟄一愣:“下午有官差來過?”
他想了想,或許是州府來的官差還在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