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裏不知誰起了個頭,高聲道:“讓成都府的長官出來發個毒誓,絕對不會罷免朱州牧!”
又有人道:“不行,口說無憑!讓這些人立個字據!誰要是敢罷免朱州牧,誰就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成都府眾官員:“……”
麵對滔天民怨,他們根本不敢說一個不字。然而就算他們願意寫字據息事寧人,這事兒也輪不到他們發誓。眾人滿頭大汗,隻能不停說軟話。
幸好朱瑙願意幫著他們說話,耐心地澄清了幾次。有朱瑙的襄助,百姓的情緒終於漸漸平息。
“大家回去吧,別耽誤了自己的事。”朱瑙好聲勸道。
最外圍的百姓漸漸散了,擁擠的人群亦一點點變得鬆散。
僵持許久,折騰許久,最終還是看在朱瑙的麵子上,閬州百姓們離開了使者居住的客棧,危機宣告接觸。
當朱瑙從桌上下來,走進客棧裏時,提心吊膽良久的成都府的官員們多數已被冷汗浸得渾身濕透,麵容疲憊。
陳武對上朱瑙的視線,幹巴巴道:“多謝朱州牧解圍……”
朱瑙笑了笑,道:“不必客氣。”
客棧裏的氣氛尷尬不已,半晌無人說話。
危機一解除,陸甲和幾名打壓派的官員們就有點蠢蠢欲動了。他們被百姓嚇唬了這一遭,心裏又怕又怨,正想責怪朱瑙治理不利,讓百姓聚眾鬧事。然而還沒等他們開口,朱瑙竟先道起歉來。
“讓各位使君在閬州城受驚,是我待客不周。”朱瑙的目光越過人群,在陸甲身上停留片刻,又掃過幾名打壓派的官員。
“其實這兩日州府收到過幾名百姓的舉報,說有人在民間散播謠言,稱我的州牧一職來路不正,成都府會因此罷免我的官職。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又想到諸位使君乃為送禮而來,治罪一說應是莫須有的,便未放在心上。沒想到一時疏忽,此事竟鬧得這樣大,更沒想到百姓會前來圍堵客棧。是我顧慮不周,實在對不住各位使君。”
陳武:“……”
陸甲:“……”
客棧大堂內一片靜寂,隻剩下眾人愈發局促緊張的呼吸聲。
此時,虞長明領著一隊廂兵慢慢進入客棧大堂,官員們的視線不由被吸引過去,隻見一群站姿挺拔的兵士之中,有一個形容猥瑣的家夥被兩名廂兵扣押著。眾人再仔細一瞧,頓時大驚失色——這不就是昨天一晚沒回來的小九嗎?!
陸甲失聲叫道:“小九?!”
站在廂兵之中的小九一臉苦相,求助地看看陸甲,又看看陳武,最後心虛地看了眼朱瑙。
虞長明一抬手,兩名廂兵提著小九出列。虞長明嚴肅道:“此人昨夜鬼鬼祟祟在廂兵營附近徘徊,還跟廂兵搭話,打探營中消息。我的手下以為此人是居心叵測的盜賊,便將他綁了起來。今晨他供述稱他是成都府使君的部下,我便提他來向使君確認。可真有此事?”
成都府眾人:“……”
陳武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燒,硬著頭皮道:“他……是我們的人。”
“哦。那大抵是誤會吧。”虞長明麵無表情地看了小九一眼,拱了拱手,“即使貴客,昨夜多有得罪,抱歉。”
兩名廂兵亦將小九鬆開。小九屁滾尿流地爬回陸甲身後,躲起來不敢出來了。
打壓派的官員們一個個麵色灰敗,頭低得不能再低,希望趕緊結束這場尷尬的談話。然而朱瑙也不知有意無意,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梭巡,看得他們渾身發毛。
“陸使君。”
陸甲驟然被點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