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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這些麻煩環環相扣。想安定民生就得治理山賊,想治理山賊就得花錢,想花錢得先征稅,一旦征稅民生又要大亂。仿佛一團糾纏的亂麻,怎麼理也理不出個頭來。

楊成平懶得再跟錢青浪費口舌,直接將目光投向朱瑙:“朱州牧,剿賊吧!”

那日朱瑙曾當眾嘲諷過錢青招安之策是胡扯,楊成平相信朱瑙必然會支持他。卻沒料到朱瑙竟是一臉好笑:“想什麼呢?誰讓你們討論怎麼治理山賊了?”

楊成平直接就愣住了。這話題不就是朱瑙引出來的嗎?不討論怎麼平定山賊之亂,那要他們討論什麼?

兩派人馬停止爭論,大堂裏總算安靜下來。

竇子儀這時才終於起身:“方才州牧都已經說了,當務之急有三,第一是先要安定民生,第二是治理山賊之禍,第三才是充盈府庫。州牧所問的,也是安民的良策,你們反倒爭論起如何治理山賊,甚至還說起要加稅,豈不完全顛倒?依我說,如今州府名下各類苛捐雜稅實在太多,百姓早已不堪重負。我們首要做的,理當是免除各類捐稅,恢複百姓對州府的信任。”

眾人愣愣地看看竇子儀。剛才朱瑙的確說了三點要務,但沒人在意他說的順序,他那不就是隨口一說麼?

有人甚至懷疑竇子儀是在胡亂揣測長官意圖,把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說別人顛倒,他自己才顛倒了吧?!怎麼想順序也該是籌錢、滅賊、安民,怎麼可能是先安民、再滅賊,最後籌錢??

沒想到朱瑙竟然順著竇子儀的話說了下去:“確實,苛捐雜稅太多了,連百姓使用水利灌溉田地都要另立稅名,這都是誰想出來的?我找你們來便是問問,哪些捐稅是可以取消的,盡早取消了才是。”

眾人這下徹底傻眼了。不加賦稅就算了,居然還要減稅?!

楊成平立刻站出來反對:“州牧,萬萬使不得啊!不先剿滅山賊,百姓何來的安定可言?有多少百姓就是因為被山賊迫害,無路可走,才自己也做起山賊來迫害他人!治理山賊才是首要之務啊!”

朱瑙雙手交叉,聳肩道:“我不這麼覺得。被山賊迫害而成山賊的隻是極少數吧,據我所知,多數百姓歸根結底還是受不了官府的盤剝才落草的。”

楊成平一愣:“怎、怎麼會?”

他立刻想出幾個例子,道:“州牧怕是不太了解。今年閬中新冒出頭幾個山寨,原本都是農戶。他們做農戶的時候常年遭受山賊的侵擾,一到秋收就被山賊打劫,餘下的糧食根本不夠吃。他們沒了活路,隻能被迫棄田出走,舉村舉鄉另立山頭,還開始打劫別的村莊。這種事情,怎麼能算作官府的過失呢?”

朱瑙平靜道:“他們是因為被山賊打劫而活不下去?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被山賊打劫之後,還要被官府盤剝才活不下去的嗎?即便他們當了山賊,仍然得和其他山賊爭搶地盤,爭搶糧食,也並沒有天下太平。唯一比從前好的,隻是他們當賊之後就不用再給官府繳納賦稅了。”

楊成平顯然沒想到這一層,頓時啞口無言。

表麵上看,的確有不少百姓是被山賊逼成山賊的。以前他們好好地種著地,山賊一來,他們受不了了,就自己也跟著大舉賊旗鬧事。這可不就是山賊惹出來的禍害嗎?但要是仔細想想就會發現,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如屠狼寨那樣趕盡殺絕的山寨隻是少數,大多山賊還是這裏搶一波,那裏偷一波。對於老百姓而言,他們或許能承受得住官府的盤剝,又或許能承受得住山賊的侵擾,但是既要承受官府的盤剝又要忍受山賊的侵擾,兩者相加,便徹底斷絕了他們的活路。他們不得不落草為寇,至少當了賊,就不用再向官府交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