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陵脫下黃玉斑指，戴在沈流雲拇指上。他在床前靜立半晌，無數回憶翩然而至，最終轉身離去。
兩日後，城牆下。
一百三十七名流寇被反綁雙手，一字排開。
士兵將他們推跪下，舉槍。
城牆上，方少陵背著雙手，目光凶狠：“聽清楚：一共五槍！雙手、雙腳、腦門，一槍不許少！”
流寇們磕頭求饒。
采青上前：“少陵……”
方少陵斷然：“不必多說。他們害死雲妹，沒被活埋已經是我的仁慈！”
采青咬唇。
方少陵五指並攏，舉高手，再重重揮下。
啪！
啪！
啪！
……
槍聲此起彼伏，圍觀百姓捂住耳朵。
采青轉頭不看。
酷日當空，一百三十七具屍體橫在城牆下，空中飄浮著血的氣味。方少陵立於城牆之上，一切盡在指掌。他望著天邊無垠的疆域，斬釘截鐵：“跟我方少陵作對的，就是這樣的下場！”
采青聞言瑟縮。
百姓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歡呼，接著如雷般的頌揚澎湃如潮：“少帥萬歲！少帥萬歲！”
方少陵勾起唇角，轉頭見到采青。心念一動，將她拉至身邊：“這萬歲，我要你與我共享！”
他的眼中有絕世的霸氣和傲慢。
采青嘴唇翕動：“我、不要……”
方少陵麵色一沉。
“如此血腥，”采青搖頭，“我不要。”
方少陵看著她，試探道：“如果我答應你，隻要你陪著我，我就不殺害無辜的人。你願意嗎？”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方少陵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心裏罵我，但我不在乎。隻要能得到想要的，我從來不擇手段！”
天空很藍，方少陵的眸子深黑不見底。他收起笑，放開采青轉身下樓。
采青靜站片刻，跟上。
“少爺，出殯車等在城外。”誌強道。
方少陵回頭：“城外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
采青追上方少陵，懇求：“少陵，我和大小姐一起長大，我想送她最後一程。”
方少陵看著采青，半晌，點頭。
“誌強，派一隊專人保護采青。”
第三十六章 伏擊
方少陵騎馬，采青坐轎，登上山頂。
山頂霧氣繚繞，新墓前兩點燭火微弱，遍地白圓冥紙。
方少陵下馬，走到墓前，端詳碑上的沈流雲遺像。
黑白的照片：沈流雲的下頜很尖，標準的美人臉。照片上的她笑得恬靜……
“大小姐……”采青悲傷地輕喚。
方少陵摘下軍帽，彎腰行禮。
誌強持祭香上前。
方少陵伸手擋住他，癱開掌心：“給我。”
他握著祭香，蹲下，點燃。
青煙騰騰，十分熏眼。他低頭，用手擋住雙眼，如同無數煎痛時習慣的姿勢：將所有軟弱隱藏於陰影……
祭香入土，方少陵對墓承諾：“雲妹，我會盡我所能照顧沈家。你放心。”
采青在後拭淚。她想上香，但不能。
黑色的軍靴折出很深的痕，方少陵終於站起來，昂首挺胸，威嚴如昔：“走！”
突然鳥叫四起，空中眾雀亂飛。
方少陵警覺：“小……”
啪！
他急轉身、拉著采青蹲下。
“有刺客！”誌強大喊，朝聲源開槍。
方少陵用身體擋住采青，驚慌：“你沒事吧？”
采青嚇呆。
方少陵焦急地上下打量采青，捏她手臂：“沒事吧？”
啪！
啪！
彈風近在耳畔，方少陵下意識用手擋頭，但覺右肩一熱，心道不好，拔槍回擊。
“啊！”采青驚叫，“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