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慈做了幾番心理建樹,才堪堪將這最後一句問出口。
他萬萬想不到囂張恣意的好友,也會有心甘情願屈居人下的一天。
雲歇從狂躁中稍稍清醒,終於想起這茬。
碰過他身子的隻有一個。
雲歇狂怒回頭,正好和一臉狂喜、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蕭讓對上眼。
蕭讓神情一僵。
雲歇恨不得當場活剮了蕭讓,但礙於沈明慈在,隻得衝他冷笑。
沈明慈順著雲歇視線望過去,心下奇怪,自己的相父懷了不知是何人的孩子,往日裏頗為孝順的陛下,此刻卻無半點擔憂神色,反倒……喜不自禁,這又是什麼理?
沈明慈見雲歇不語,還以為他是礙於麵子羞於啟齒,溫聲勸道:“此地隻有明慈和陛下,雲相自可放心說。”
蕭讓迫不及待要張口認下,雲歇怒目而視:“你給老子閉嘴!”
沈明慈越發奇怪。
雲歇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聲線:“我不可能把它生下來。”
雲歇隻要一想到自己之後大著個肚子,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生孩子?!還是狗東西的孩子!他這隻要肚子一大,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搞了嗎?!
蕭讓心口一窒,剛要說話,沈明慈卻一臉尷尬地先開口了:“雲相,現在可能不大行。”
蕭讓眼前一亮。
“我現在連做主一塊肉的資格都沒了麼?!”雲歇在暴走邊緣。
沈明慈一言難盡地望著雲歇:“早些日子倒是方便,可如今……三個月了,胎兒已穩固,不太容易引下來,若硬如此,於身體傷害極大,又多半傷了根本,以後再難有孕。”
沈明慈一時沒帶腦子,就這麼順口說下來了,雲歇瞬間炸毛站起:“你還指望我以後再懷孕??! ”
沈明慈 :“……”
雲歇冷著臉:“明明什麼都瞧不出來,怎麼就引不了。”
深明慈輕咳兩聲:“雲相瘦才瞧不大出,若是胖些的婦人,如今小腹都怕是有些凸了。”
沈明慈隻是用醫者的語氣說著,雲歇卻在他的描述裏,悄無聲息臉紅了個透徹,羞憤欲死,他將自己無意間搭在腹部的手尷尬地挪開,微仰著頭不看自己身體,似乎這樣就能掩耳盜鈴。
沈明慈歎息:“雲相,你無妻室,也無親人,好容易有一星半點血肉,何不——”
雲歇惱羞成怒打斷:“我是男人!就算要骨肉也不可能是自己生!”
沈明慈給蕭讓使了個眼色,叫他過來勸勸雲歇。雲歇平日裏最信任蕭讓,他說的話肯定比自己有用。
蕭讓僵著步子小心翼翼走到雲歇跟前,礙著外人,隻能用雲歇才聽得懂的話道:“相父,孩子的……生父他就是再有罪,孩子卻是無辜的……”
“你……!”雲歇氣得七竅生煙,指著他的手指微微發抖。
蕭讓心頭一跳,忙輕輕撥下他玉白修長的指放下,緊張不已:“讓兒說錯話,相父千萬莫同讓兒置氣,小心動了胎氣。”
胎氣……
雲歇瞬間爆炸,勃然站起:“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雲歇怒氣衝衝地往外走,蕭讓立即追上:“相父走慢些!小心門檻!”
雲歇身形一僵,走得更急。
遲鈍的沈明慈望著這一幕,腦中靈光乍現,喃喃自語:“莫非……雲相的孩子是陛下的?”
沈明慈不由地大吃一驚。
沈明慈隨即搖頭:“絕無可能,陛下乃天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