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嘉這才開口,直直地看著蕭言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言初剛要開口,江容嘉又補了一句,“不要想著糊弄我,若今日不說,以後就永遠不要說了。”
蕭言初一頓,嘴邊的話到底沒敢說出來,見江容嘉一臉堅持,隻得道:“真的沒什麼,隻是喝了些添了料的湯羹,為了緩解藥性,就在手臂上劃了一小刀而已。”
江容嘉聞言,立時蹙起了眉,“有人給你下藥?!藥性可解了?對身體可有影響?”剛剛蕭言初都同自己說了他隻是皮肉傷,那些太醫自然隻得順著蕭言初的話來說。
蕭言初搖搖頭,知道這件事不能輕一點糊弄過去,便如實解釋道:“合歡散而已,對身體無礙,隻是藥效強烈,發作的有些厲害,如今藥性已解,便無礙了。”
江容嘉不是無知幼兒,自然知道合歡散是什麼東西,卻更加的氣惱了。將這種肮髒的東西用到蕭言初身上,想要逼他就範,簡直該死。
“是什麼人?”江容嘉一臉肅容,這件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
“昭華殿裏一個侍香的宮女,不過那宮女不過應是受人指使,背後之人還要再查。”蕭言初道,一個宮女沒有膽子敢給自己下藥。
江容嘉點點頭,道:“這件事我會告訴父親,一定要將幕後之人抓出來。”江成瀚掌管的稽查司本直屬於皇帝,此事也算其職責之屬。
打定了主意,江容嘉便想立刻出宮去通知江成瀚,早一點展開調查,也能早一日為蕭言初解除威脅。和蕭言初的安危相比,其他的都不算什麼了。
隻是走之前仍不放心地對蕭言初囑咐道:“殿下好好養傷,早些休息,飲食上也要注意些,莫碰發物,也不要沾水,免得加重傷口……”
絮絮囑咐許多,蕭言初都笑著一一點頭應下,江容嘉這才稍稍放心。告退後便轉身準備離開,蕭言初又親送他到殿門口。
走下台階,江容嘉不知怎的回頭望了一眼,殿中燭火通明,軒峻富麗的宮殿之中,蕭言初靜靜地立在殿門下,孤伶單薄的身影得看得江容嘉心中莫名一澀。
回到家中,江容嘉當即將昭華殿內蕭言初被下藥一事告訴了江成瀚,江成瀚立時沉肅了臉色,當即便離家前往了稽查司。
送走了江成瀚,顏靜書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便是查出了這一個,隻怕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封後之事一日不定,前朝後宮便一日不會徹底安寧……”
江容嘉身體一僵,抿抿唇,眼底浮現出掙紮之色。半晌,他到底還是開口了,有些事他終究是逃不過的。
“爹爹,半個月前,陛下曾召我去昭華殿……”江容嘉深吸一口氣,將過去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蕭言初的那些話,那些誓言,自己的無措彷徨,一股腦的都講了出來。
顏靜書一直靜靜聽著,期間麵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並不感到一點意外一般,等江容嘉都說完了,他沉思了片刻,然後對江容嘉問了一句話,“嘉嘉,如果你不是雙兒,而是一個女子,可還會對這件事感到為難?”
江容嘉下意識就道:“當然不會,可……”話沒收完便戛然而止,因為他也一瞬間明白了顏靜書為什麼要這樣問。
若他是女子,得蕭言初如此深情相許,感動還來不及,又怎會苦惱為難猶豫不決。可他不是女子,他不但不是女子,還是一個難以孕育子嗣的雙兒。即便他和蕭言初在一起,以後兩人也很有可能會無後。
且他雖不忍辜負蕭言初的心意,不忍蕭言初孤零零的一個人,但他更不曾忘記兩位父親對他的諄諄教導,不想自斷前程,讓他們失望難過。
江容嘉想明白了,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不是怎麼拒絕蕭言初,而是不知該怎麼才能既不讓蕭言初傷心難過,又不讓兩位父親失望。至於他自己是否對蕭言初有意,此時已再分明不過。
恍然明白了這些,江容嘉忍不住有些赧然。
見他如此,顏靜書微微笑了笑,如同幼時一般輕輕撫摸他的發頂,而後仿佛能夠猜出他的心思一般,溫聲道:“嘉兒,言初也算是我和你父親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和你父親都相信他的人品,也很早就知道了他對你的心意,所以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