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和看一眼“放他娘的狗臭屁,滾,老子……”弄死你個敢張嘴的小、逼、崽子。
穆清盯著寶和,寶和將嘴裏的話咽下去,然後將那紙從窗外扔出去。
“野夫要見我罷。”穆清開口,寶和氣得要發瘋,“不見我就要攻城。”穆清又道,寶和過來作勢要扯穆清嘴“閉嘴!”他道,穆清遂就閉嘴。
“我去見他吧,他傷不了我。”
“放屁!你如今懷著小五的孩子我能放你出這個城我就對不起我死去的老陳家!”
“今天好在攻城的是他,他既是提出來,眼下我們也沒有旁的辦法,我出去見他一麵,完好無損把孩子帶回來。”
“我範寶和就算守不住城,城破了也用不著你出城去。”關鍵是小五醒了之後會殺了我興許。
“滿城的將士性命不說,皇上還昏睡著沒醒,若是城破了……我見野夫一麵……若是行得通,也許我們能等來大軍。”
“別拿小五說事!不行就是不行,你給我好好待著,再提一句我不管你肚子裏有沒有東西都要打你啊。”寶和甩袖出門,穆清睜眼躺半天將自己氣捋順了。
下午時分,天上終於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了,寶和最終還是放穆清要出城去,因為契丹攻城,他連譚盾的信都接不到,四方裏信息不通,皇帝在城裏,終究不是個辦法,強打支撐又支撐不住,遂強挨到申時,再是挨不過去,放穆清出城。
寶和找了馬車,又叫契丹大軍往後退五裏,然後帶五千人同穆清馬車一齊開了南門往出走。
穆清坐在馬車裏心如鼓擂,她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野夫了,她與野夫……她甚至未來得及好好同野夫做個別,今日看來便是能正式的同他告別了。方才她走的時候去了皇帝房裏,什麼都沒說看皇帝還徑自睡著便就出來上了馬車。
若是他醒著,她今日膽敢出城去他定然要大發雷霆了,穆清胡思亂想,轉眼馬車竟然停了下來,馬車簾子被掀開,穆清坐著一時沒能動彈,她想不出該用什麼表情去見野夫。
“趕緊出來。”寶和在外麵催促,馬車外麵劍拔弩張,雨簾裏所有人刀劍都沒回鞘,寶和站在馬車頂上往對麵看,然後叫穆清出來。
穆清終於從馬車裏探出頭來下地,然後朝七八米外望去,一眼便看見野夫。
野夫還是身量奇高,原來打短的頭發已然變長,髡發左衽,他已經完完全全是個契丹打扮了,穆清見過契丹開國皇帝的圖像,野夫那麼個打扮猛地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契丹先祖的模樣,涼州藩部,遼國契丹,藩部與契丹是死仇該不能有聯係,他到底是誰,險些被契丹殺掉怎麼搖身一變仿佛成了契丹皇族,父親當年怎麼偏生就撿著他了呢。
心下發亂,往前走的時候轉瞬竟然所有想法都不見了,前麵站著的人就隻是野夫,那兩年裏與她相依為命的野夫。
曠野裏都是士兵,士兵們刀劍都懸著,醞釀了半天的雨絲絲縷縷由小轉大,雨涼風大,竟然沒人有聲音,眾人都站著沒動,隻有穆清籠了蓑衣往前走。
野夫沒坐在馬上,他就站在雨地裏,也沒披蓑衣也沒穿鎧甲,手裏攥著穆清上午從城牆上落下來的黑披風。
她仿佛是要回去那時宮裏的模樣了,烏發輕攏肌膚豐腴,一雙眼睛黑沉端莊,走路亦是裙椈不動,安靜莊重,野夫竭力避開她的肚子,可是避無可避,最終還是將目光落在了她肚子上。
她是個長條身子,現下卻是頂了那麼大個肚子,該是辛苦極了,一年前她跟著別人走了,這會兒再見她懷了別人孩子。
七八米遠,穆清終於走到了,抬頭,野夫蓄著的胡子掩了他大半張臉,穆清找尋野夫眼睛,那雙眼睛窮凶極惡虎狼一樣。
“野夫。”穆清開口,野夫眼裏慢慢往下沉,最後終究變成穆清熟悉的樣子。
野夫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最後伸手將穆清頭上的鬥笠往後壓了壓遮住她露出來的後背“肚子……幾個月了。”聲音竟然還如往昔。
“快八個月了。”穆清回一句,因為野夫聲音她眼裏變潮。
“你過得好麼。”穆清問。
“嗯。”野夫低頭忍不住拉穆清手,遠處的寶和眯眼看著忍不出要掠過來,忍了半天又站回去,穆清說他一定會放她回來,叫寶和不要亂動。
“怎麼成了這幅打扮。”
“唉。”野夫笑一聲,“我娘……嫁了老藩王又和契丹人鬼混,就有了我。”
“你娘可真是……厲害的人呢。”穆清摸著野夫突出來的關節,腦裏混亂嘴上胡言亂語。
“就說的。”穆清一來野夫一回。
“雨好像變大了。”穆清道。
“是變大了,你冷麼。”野夫問,抬眼看天際。
穆清搖頭。
“跟我走麼?”野夫看著遠處問。
“走不了了,我孩子爹還沒醒呢。”穆清說。
“你說想要給我個東西,我問你要,你卻是不給了,怎麼恁的要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