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漫溢的是莫大的悲痛與沉重的過去。

我怔紅著雙眼,淚水早已浸濕了白紙將字跡溶出一個個圓圈。

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他發生過什麼事情,一定待他比現在千倍萬倍的好。

坐在去往奧斯公墓的出租車上,我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乏術,一秒鍾都不想讓唐心獨自去麵對,以前也許他是一個人,我想我現在能做到的僅僅是他最向往的陪伴。

那封信函是一塊未愈合好的傷疤,他要告訴我的,便是這幾天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約旦:

愛一個人如果沒有秘密就不叫做*愛情,仔細想想我真的有不少秘密瞞著你,害怕看到你得知真相的表情,還有這些令我難以啟齒的事情,見字如晤,原諒我對你隱瞞了這麼久。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的,六年前你第一次給我買衣服的場景,那個時候你挑了一件白色的衛衣,我看也沒看就要換一件。其實,我並不怕白色的衣服容易染髒,隻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說的一塵不染。

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純潔,10歲孩子該擁有的東西早就對我來說隻是曾經向往卻不敢觸碰的奢望,再後來的性格便是你現在知道的。

家庭並不富裕的我們不僅要照顧一個精神有問題的舅舅,還要花費很大功夫把我送進私立學校,所以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母親張女士真的是一位結合了東方女性知性美和韌性的專情女子。

因為,我的父親在結婚前對她隱瞞了一切,包括祖父母遺言裏說的,要找到一個有責任感的女人和父親一起照顧有精神疾病的舅舅,並且不許把他送進精神救助中心。

張女士為了和父親結婚甚至拋下了中國的親人、好友,至此張女士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婆外公)去世那天都沒能回國看他們兩位老人一眼。那個時候家裏的擔子全部落在了張女士的身上,我的父親因為做*假*賬、偷*稅*漏*稅、頂包被人利用,判終身*監*禁。

張女士是個癡情的女子,她帶著我和精神不好的舅舅生活在老房子裏,再未嫁人。

五歲,當母親拿著專業權威智商證明單子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驚訝的,那是在我父親被關進監獄以來張女士笑的最開心的一次,我想應該是為人母的自豪。

半年後,舅舅的病情越發嚴重,而我……在學校裏過的並不好,當年你所看到後背的疤痕有一部分來自於自我保護以及無謂的反抗。

你可能永遠無法想象,一個個天使相貌下竟有一顆如此惡毒的心,那個時候,真希望有人能帶走我,遠離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我聽過最惡毒的話,不是髒話滿口,而是比髒話更加肮髒不堪的辱罵,還有,人身攻擊。

你一定想象不到,五歲的孩子被他們說成“小雜種”“傻子”的樣子。

其實,這些都沒有關係,對我而言,無所謂。

但是……

爸爸。

他就算再不好,做錯了事,始終都是我的父親。

“快看,他就是那個詐欺犯的兒子!”

“怪不得!活該進監獄!”

“詐欺犯能養出什麼樣的兒子啊!人人厭惡的小詐欺犯!”

……

那天開始,我從最初的自我保護任由他們拳打腳踢,開始一點點的反抗,但是事情卻越變越糟。

我反抗的同時,他們會三三兩兩成堆的把我圍起來,每一天每一天,日複一日就在這樣被欺負的時間裏度過。

然後,我開始害怕人群,害怕不熟悉的人,隻要看見他們就會忍不住的瑟瑟發抖,但很奇怪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那種感覺有些奇妙,溫暖的想讓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