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醒來的青年比著手勢。“我會好好喜歡他……我好希望能想起來，可他知道會自責的，溫蒂醫生，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要怎麼幫你呢？”
——
他叫傅西凡，沒有顯赫身世，甚至天生有自閉傾向，沉默寡言，與別人難以相處，也不討人喜歡，他生著笑眼，卻笑不出來。
當時有人叫他交作業，喊了幾聲傅西凡也沒反應，對方隻記得傅西凡暗沉的眼睛，讓人厭惡。
他被老師一個人丟在最後一排的單人座上，桌上甚至有個大洞，靠著窗，無論外麵陽光多好，傅西凡都會牢牢地關好窗簾，躲在那片陰影裏。
直到他的前桌坐了一個人。
聽說那個人英俊帥氣，雖然傅西凡並不關注其他人，然而周圍嗡嗡地議論聲還是令他有些不適。
“西凡，你如果不想看著其他人，那麼就看著我好不好？”那位前桌微笑著，他說的話，傅西凡一句都沒有聽清，隻覺得對方態度好得可怕，好像很溫暖，但碰一碰又會被灼到。
那個叫原睿延的人花了五年撬開了傅西凡的世界。
兩人竟然成了戀人，傅西凡雖然還是不愛說話，但卻悄悄把原睿延納入了他的視野，即使陰影中生活，也是在一道有原睿延的陰影裏。
原睿延一開始無限度地包容他，後來會問他喜歡的東西，討論球隊的輸贏，他會默默地告訴傅西凡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熱鬧與快樂，門口的小貓今天討要了一根火腿腸，學校附近的煎包店拆了，他也會偶爾任性地與傅西凡置氣，然而最終還是心軟地親親他的發頂。
原睿延騎著自行車帶他穿過綠化帶，那些重複了無數次的光陰令人懷念。
那一天，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傅西凡竟然出手護住了他的頭。
“落葉。”
那是傅西凡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原睿延卻停下車，把他一把舉抱起來。
“叫，原睿延……”
“……原？”
“原睿延！……”
“睿……延……”
“我是你最喜歡的人，傅西凡，你要記住。”
“哭……”傅西凡搖搖頭，有些木楞。“不，哭……”
然而，在原睿延沒有接送傅西凡的那天，因為自閉，傅西凡呆呆地站在馬路邊，看著行人綠燈亮起，才一步一步走過去，那時候一輛轎車闖了紅燈，那燈光刺眼，傅西凡張著嘴，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動，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隻剩一灘血漬。
“他現在成了植物人，照顧得好，他會醒過來的，也許他會對你有眷戀，你是他的……”
“戀人。”
“有牽掛也許醒得快……”
原睿延等了他幾年，看著他枯瘦如柴，他默默地為傅西凡擦著汗漬穢物，有時候會看著他發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嗎？”
“西凡。”原睿延親了親他的手背，“醒來我就告訴你。”
有時候醒來不一定比昏睡要好。傅西凡忘記了他的戀人，變得開朗，甚至如稚子般滿懷希望與好奇。
“原睿延，你一直在醫院照顧我，真的辛苦了……”
“啊……這個護士姐姐剛剛打針的時候說喜歡你，想倒追你……”
原睿延有些想念那個，心因自己而跳動的人。
想念那個知道他的害怕、知道他的寵溺、知道他的漠然、知道他的固執……並默默心動的人……
“你失憶了，我們找回來好不好。”
“不、哭。”
——☆☆
傅西凡在病房裏呆了24小時，原睿延被允許去看他時，還帶著口罩，他身上的西服還沒換，整個人更顯得頹廢。
“他的情況已經好轉，以後一定要好好注意修養。”
腦部傷口複發的傅西凡虛弱地躺著，聽見有人進來，他眼皮一動。
原睿延的臉在傅西凡的眼裏，更為的清晰可見。
“原……”
原睿延握住他的左手。
而傅西凡卻顫著右手想放在原睿延的腦袋上。
他張了張嘴，笑眼一彎。
“落葉。”
——
林中落葉簌簌，一輛自行車飛速行過。
稍矮的少年抱住前麵少年的腰間，葉子飄落肩頭。
“當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希望你的世界裏，能有我。”
萬千世界，此間深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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