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多的事情瞞著自己,實不知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心中不由地五味俱交,隻淡淡道:“擾了又有什麼打緊,即便不擾也是寫不好的。”
李輔國笑著取過字帖仔細觀摩著,娓娓道:“字字瘦勁孤高,枝枝傲雪,古雅而不逸。這樣的字怎麼還說自個兒寫不好呢?”
雪子輕笑奪過字帖,道:“五郎盡是取笑我,我心知肚明,這種字不過貽笑大方罷了。”
李輔國在她身旁緩緩踱著步,這才覆在她耳畔道:“字如其人,怎能貽笑大方?”
雪子轉過身垂著他的肩,嗔道:“即便貽笑大方了,也是你的罪過了。”
李輔國大笑,雙手攬住她,道:“東施之醜,竟也是她夫君的錯麼?”
雪子一笑回頭,故意不理他,自行研著墨就著字帖又寫了幾字。李輔國見了,忙按住她的筆,就著筆勢放下她的手,認真道:“這後麵的就不能再寫了,不吉利!”
雪子道:“我偏要!”說話間,莫名地就被內心的哀傷摧毀得再說不出話來。無端地竟落下一滴淚,滴到宣紙上麵。
李輔國忙俯下`身道:“怎麼了?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
雪子搖搖頭,道:“人家又不是想你。”這才抬起頭看他,“五郎,你不該瞞我。”
李輔國不解道:“我瞞你什麼了?”
雪子咬一咬唇,“你很早之前就認識我父親了,對不對?”
李輔國目光微微一閃,就近坐了下來,“我沒有!”
雪子看著他的雙眼,又道:“沒有?五郎,你又騙我!”
李輔國倏地站起來,澹視如當空皓月,“我說過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些?”
雪子神傷道:“古上邪今天來過了。”
“他來作什麼?”
雪子自廣袖裏取出那黃色錦囊,道:“他托我拿這個給你。”
李輔國微微詫異,接過那錦囊拆開,內裏竟是一卷牛皮,再抖開一看,上頭記載著武功心法和各路招數。他合起卷,忽然大笑道:“哈哈哈,這是古老賊的離間計,你還不明白麼?”
雪子卻仍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在離間我們,你隻須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錯,我的確認識蘇逸之!”他見雪子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又道,“但是那是從古老賊的口中了解到的,你父親真名叫司徒穆,當年二人同時在朝為官,你父親所任官職也就是我現在這個官職,後來玄宗秘密派他成為江湖上的一個密探,對外則宣稱他戰死沙場。在此之前,他又兼任太監總管,在朝權傾一時。古上邪怕他危及到自己的地位,於是便有了數年前的那一場蝴蝶玉簪之案。”李輔國說著,又凝神望她,“而我們,從無交集,實情就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雪子靜靜看著他,燭光搖曳下,他的麵龐清晰卻又透著模糊的影子。靜默良久,才道:“這麼說,當年你揭發我爹也是古上邪的陰謀?”
李輔國看著她,默然不語。
雪子避開他的目光,微微側仰,望往窗外高嵌夜空的明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李輔國將那卷秘籍放在桌上,轉移話題道:“這是寒陰功的心法和路數,看來古上邪已經知道我所練的那套寒陰功並不甚全。”
雪子心中巍巍一悸,道:“他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此人實在深不可測。”說著又抬眼看著他道,“這卷秘笈不會是假的吧?”
他篤信地搖搖頭,堅信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此人頗為自負,他絕不相信這世上有人可以取得了他的性命。今日他送我這卷秘笈,一來是還不大肯定我是不是已經背叛他,倘若我沒有按這本秘籍繼續練功,就是不打自招。二來若我果真背叛他,他送我這卷秘笈就是意在讓我成為一個足以匹配他的強勁之敵,這對於他是一項莫大的挑戰。你也知道,高處不勝寒,一個武界的至尊若是逢不到對手,那的確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