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哈哈大笑:“黃毛小子,竟然還能登上大統?這天下你治不起,換本王來給你治!”
蕭華搖了搖頭,回過頭正想說些什麼,突然“咦”了一聲:“弟妹怎麼來了?”
樓湛正好走上城牆,向蕭華揖了一禮,同蕭淮對視片刻,湊近陳子珮,低聲說了幾句。
陳子珮嗓門大,大聲吼起來:“常晉!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丟失的兒子在哪兒!”
常晉的笑容忽然一變,瞪大了眼,怒不可遏:“無恥混蛋!你們將本王的兒子怎麼樣了!”
樓湛又低聲說了幾句。陳子珮“噗”的差點破音,忍住了笑,高聲回:“他如今過得很好,隻是不關你的事。”
常晉紅了眼,死死盯著樓湛不說話。
天空中突然又飄起了鵝毛大的雪花,蕭淮抬手接住一片,微微歎息:“……這恐怕,是這個冬日最後一場雪了。”隨即,他扭頭看向樓湛,溫柔一笑,“阿湛,捂住耳朵。”
蕭華頷首,隨即抬袖,放出了煙花信號。
常晉立刻警覺地四處查看,卻忽聽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隆”一聲,地麵突然晃動起來,馬兒不安地揚蹄低嘶。下一刻,鋪天蓋地、夾雜著堅冰的河水迅猛無比的速度從浚河上遊衝來,以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量,隻是三息不到,那幾萬大軍就消失無蹤。
高城之下,仿若從未出現過兩軍交戰。所有的痕跡,都被那條提前決堤的大河衝得無影無蹤。
樓湛放下手,怔然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那十幾車火藥是用到了什麼地方。
隻是……
蕭淮低聲道:“我們僵持這麼久,就是為了安排好浚河下遊的百姓。”
樓湛心中一鬆,抿唇微微笑起來。還沒等她的笑容完全綻開,突然聽到“嗖”的破空之聲,一支利箭穿風破空而來,直向蕭華。
此時離蕭華最近的是蕭淮,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猛地撲了過去。
羽箭入體。
樓湛大腦一空。
沈扇儀怔然一瞬,不可置信地往城下望去,卻見南平王安好無恙地站在浚河之側,此前白沫橫飛,他們都沒有看到他。
他保持著射箭的姿勢,臉上似是狂怒又似是狂喜,足尖一點,衝向遠方,哈哈大笑:“我雖然敗了,拉上靖王世子也不錯!蕭華小兒,你待本王收兵買馬,東山再起之日!”
“恐怕沒那個機會了。”
身側忽然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常晉瞳孔一縮,扭頭一看,正是剛剛被他一腳蹬開、才換得他平安上岸的青硯。
青硯臉色淡漠,二話不說,直接提劍一刺。常晉本欲提劍格擋,丹田裏卻忽然一陣刺痛,隻得扭身躲開,喉間卻猛然一痛,下一刻,意識全無。
青枝提著常晉的腦袋,低頭看了半晌,忽然燦爛地笑了:“幹得不錯嘛,小子,他剛才毫無還手之力,我讓你用的散功散,你沒少孝敬他吧。”
青硯平淡地瞥了常晉的屍體一眼:“他以為我不知道,爹娘的死因。”
就是常晉派人來刺殺靖王,他的父母才會死。將他拐賣出去的,也是常晉的人。
兄弟二人對視片刻,青枝提起血淋淋的腦袋,衝著高牆上揚了揚。
沈扇儀鬆了口氣,想起蕭淮,臉色又煞白起來,扭頭一看,樓湛已經將蕭淮抱在了懷裏,手足無措。
蕭華盯了一臉絕望的樓湛片刻,幹咳一聲:“……臨淵,再不起來,弟媳要哭了。”
蕭淮立刻睜開了眼,一雙潤黑的雙眸笑意閃爍,明亮溫和。樓湛怔了一瞬,低頭看了看插在他胸口的箭,方才慌亂之下,竟然沒發現箭下……沒有血跡。
她沉默了一瞬,麵無表情地看著蕭淮。
蕭淮笑了笑:“為防萬一,我同陛下都穿了精鐵鎖子甲。”
蕭華奇道:“所以,你方才怎麼那樣大驚失色地撲過來給朕擋箭?”
蕭淮沉吟了一瞬:“……可能是我幼時留下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