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冉公主的儀仗停在了侯府門前,大婚之日定在了三日之後的八月二十八。
侯爺既然收了素冉公主為義女,理所應當入了侯府,三日後從侯府出嫁。
侯府上下早已被李欣蘭打點的喜氣洋洋,庭院樓台,燈籠彩緞,都已早早掛好。
窗紙上也都貼了對對喜字窗花,桌布錦袱也都換了鮮豔的大紅,夏初一邊嘖著嘴,一邊讓李欣蘭趕緊卸了繁重的頭飾。
她換好了輕便的衣裙,剛剛邁出了雲棲院的大門,就被侯爺給堵了個正著。
“都要大婚了,就這麼時時刻刻都離不得嗎?”
夏初被他揶的輕咳連連:“我也不是去找他啊,這不剛回來,總要和秉文他們敘敘。”
侯爺似笑非笑:“秉文可是隨著蘇淺安跟我們一起回的長安,這一路怕是連你走後的每一天是如何過的,都交代了個幹淨,當你爹我是傻子啊?”
這話說完,就是站在夏初身後的蘇淺安,也忍不住輕咳了起來。
他帶著仙黎前往新城,秉文自然是一路跟著同行。
在新城的這一年多,他在軍中操練,仙黎在新城開了間善堂,秉文在新城的聞天閣坐鎮。
三人時不時齊聚一堂,這日子過得日複一日,雖然平淡倒也舒心,簡單的到連書寫給夏初的信裏內容都一模一樣,再無新意。
“我又不是跟秉文他們敘舊,這不是讓他張羅著約了人,在茗湘苑都聚一聚。”夏初撇了撇嘴,拉著侯爺的衣袖扯了扯。
“省點力氣跟皇上撒嬌去吧,李公公在外麵候著呢。”侯爺一抽袖袍,轉身走的極為瀟灑。
他當初稱病離開長安之後,便去投奔了趙老將軍,這一年多來新城、韓陽兩邊轉悠,跟著昔日的戰友久別重逢,話說當年,日子過的也是有滋有味。
若不是夏初大婚,他還舍不得回來。
夏初手中被侯爺抽出了袖袍,手還懸在空中,遙遙指著侯爺的背影,口中隻來得及說出:“啊,這……”
夏初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蘇淺安、渡鴉和仙黎,蘇淺安無語望了望天。
渡鴉麵無表情的回望著她,好歹還有個仙黎上前兩步,對著她安撫:“怕什麼,醜媳婦也得見公婆……”
仙黎這話說完,夏初原本還隻是忐忑不安的心,變成了又羞又惱。
好在皇上下的是密旨,她也不用重新回去梳妝,李公公見了她倒是揚著一張笑臉迎了上來:“素冉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夏初不得不佩服他見了自己這張臉,還能這般淡定如初,沒有脫口喚出自己小雲,而是恭敬謙卑禮數周到的喚自己一聲素冉公主。
“有勞李公公了……”夏初說完,仙黎已經上前塞了賞銀。
“多謝素冉公主賞,果然是謫仙樣的氣質,和墨王殿下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兒呢。”李公公不著痕跡的將沉甸甸的銀子塞進袖中,奉承的無比自然。
夏初頓覺這話十分耳熟,她初次下山,頭一回被他奉旨接近宮中的時候,誇的也是這句謫仙樣的氣質,
她彎唇一笑,抬步上了馬車的同時,對著李公公說道:“李公公這些年來誇人的詞,還是那麼三兩句。”
李公公素來得體謙卑的笑容,在她說話間崩了一絲縫隙,瞬間又如春風拂麵,笑的一如既往。
夏初入了清心殿,本以為會迎來皇上一頓劈頭蓋臉的怒斥。
沒曾想,蕭慕白已經先他一步進了宮,朝著她微微頷首彎唇一笑。
夏初心中定了定,盈盈一拜,皇上凝著她的容顏看了許久,直到夏初曲著的腿都開始顫抖,才聽得他說了句:“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