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心握緊了夕顏的手:
“血蓮教雖死灰複燃,可與它有仇的不該是襄親王啊,哪怕新任教主易人,總不見得恩將仇報,所以,家父對襄親王的逝去在悲傷之餘,更覺得費解……”
嫵心越說越輕,夕顏聽到的這最後五個字,猛地在她心底轟開。
是啊,這確實很讓人費解。
本來,那一晚,就有太多讓人費解的事。
難道——
她不敢想下去。其實這麼多年來,她寧願父親真的是死在為國捐軀上。
她寧願是這樣!
“醉妃,其實——”嫵心想要再說些什麼,終是欲言又止,隻化為一身歎息
夕顏的手,冰冷。
胸腔裏每一次呼進的氣,也溫暖不了。
哪怕,今晚,其實很熱。
眼前,旋龍山越來越近,那條青龍依舊盤旋在那,隻是,方才焰火帶來的白煙已完全散去,山脈間,突兀的,就僅有那條巨龍。
不管是真是假,這一刻,在夕顏的眼前,卻和上元夜那條火龍聯係起來,接著,火龍著火了,漫天的火光後,是彼時的那場絕殺。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父親,還失去了大哥。
其實,正是那場絕殺間接改變了今日的一切。
或者說,上元夜改變了,不止她一個人的一切。
她本以為,那晚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殘忍,可,事實是,就在今天,突然讓她意識到,這可能還不是最殘忍的事。
她的心,是否還能痛?
或許,如果是真的,她再覺不到痛了。
因為,會痛,說明還有心,覺不到痛,就是連心,一並葬送了。
原來,原來!
他在她的心裏,其實,早就有了影子。
她怕,怕這一切,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欺騙。
到那時,她該怎樣去麵對他?
好悶,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讓她覺得很悶。
“小心。”耳邊,有磁性的聲音低低響起,是百裏南。
她猛地回神,足尖好象踩到什麼,身子不由地一晃,嫵心忙牽緊她的手。
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走到那旋龍山下的一座木橋上,她的蓮足半踏上橋,前麵,是銀啻蒼和百裏南,除此之外,再無人,所有的宮人隨從都止步在了他們身後。
原來,旋龍山和鹿鳴台之間,有著一條深淵的。因這條深淵的存在,方以木橋相連。
周圍,還有剛才燃放焰火殘留的火藥味,很刺鼻。
她沒有掩鼻,隻低下臉,瞧了一眼自己的絲履,因著特意換上配這套盛裝的履鞋,眼下,右履尖的那顆東珠不知怎地就掉了,想是剛才身子不穩,就是踏在這顆掉落的東珠上所致。
她望著履尖的空缺處,讓她突然難耐起來。
下意識地在橋上尋那東珠的下落,隻這一瞧,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橋是並排三塊木頭拚就,透過那些木排拚接的縫隙,可以看到,底下,深不見底,黑黝黝的一片,但,似乎又有什麼在奔騰翻滾著。
頭,有些眩暈,這些眩暈,和著疼痛,讓她的身子再晃了一晃。
“慢點上橋。”隨著這一聲,她的手腕被一隻手隔著絲滑的衣袖握住。
抬眸,是百裏南,他稍緩了步子,為了避嫌,就這樣牽住她的手。
“有勞國主,我一個人可以。”
她沒有笑,雖然,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配上一抹得體的笑容更好。
但,她沒有笑的心情。
百裏南卻淡淡一笑:
“那,小心一些。”
她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