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沒有再去算每一步棋,而是真正用她往日的所學與他對弈起來。
可,這一次,她卻很快輸到丟兵棄甲,沒幾個回合,就被他的黑棋團團圍住,再沒有一絲的生路。
原來,她在算他的棋,他算得比她更多,每次,都隻讓她誤以為,輸一個棋子。
她驚愕地抬起臉,正對上他淡淡的笑意,是的,他對她在笑。
這一次,她看得清楚,明白。
他的腮邊,有一個含蓄的笑渦,這個笑渦,一如初見時那樣,不過彼時他的笑,應該是給慕湮的。
慕湮,鹿鳴台上,是否又會見到她呢?
一別,竟已三年。
“你的棋藝其實不錯的,隻是,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語聲還是很淡,這麼淡,卻讓她收回了心神。
她低下螓首,唇微微一撅,輕聲:
“之前的六副棋,皇上原來也並沒有真的用心下。”
“你怎知朕沒用心?”
“是用了心,每步都讓臣妾誤以為算到了皇上的棋。”
“朕沒想到,你竟會算了六副,朕實在忍不住,才說讓你好好下一副,這麼算法,最是耗費心力。”
“臣妾也隻算在棋上。”她似聽出他話外之音,聲音愈輕。
“朕自是知道……”一語出,忽然,車輦劇烈的一震,顯見是咯到了什麼,她本靠近窗,這一震,她的身子徑直往窗上跌去,他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她撲到他的懷裏,卻見,車內的幾案倒了一地。
那些棋子灑落開來,兀自閃著冰冷的光澤。
“皇上,連日的陰雨,前麵的道路被滑落的山石堵了。”李公公尖利的聲音在車外傳來。
“清除巨石需要多久?”
“估摸著少說也要二日吧。附近就是安縣,皇上是否在安縣稍做休憩?”
“準。”
第五章 又見君(03)
往安縣去時,雨倒是漸漸小了。
這一路,她在他的跟前,逐漸放得開了些,並不再象以往那般拘束。
其實,他並不是表麵那樣冷漠的人。
隻是,她用自己的拘謹,來刻意拉開他和她的距離吧。
這些日子以來,因輕車簡行,夕顏是沒有另坐一輛車輦。有時候,晚上到不了州府,他們會宿在車輦上,他一直堅持讓她睡在裏側,而他和她之間,總會有一條墨守成規的界限,誰都不會逾越一步。
好幾次,半夜醒來,她會發現,自己不雅的睡相經常把錦被踢去,有一次,恰好是他替她蓋上被子,不知怎地,她就醒了,他看著突然醒的她,竟有一絲的訕訕,而她則是尷尬的。
最尷尬的一次,是她晚上睡得太熟,竟會滾過他和她當中那條界限,清晨醒來時,正蜷縮在他的臂彎裏,她想挪一下`身子,又怕驚醒了他,這樣的姿勢一直保持到他起身,她才發現,自己的頸部別到了。
這也使得她接下來的晚上不敢睡得太熟,以免再有更誇張的情況發生。
她不得不沮喪地承認,她不雅的睡相,是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