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林姐!你不能這樣!”
“徐安!你放手!”
某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的一間病房裏,正上演這這樣一幕: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十五六歲少年半趴在床上,拽著一個年輕小護士的衣角,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別處,一定會被認為是患者對醫務人員的騷擾。但從病房裏其他病人的反應看來,這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們不僅一點也不著急,甚至還分起了瓜子。
很顯然,護士手裏緊緊地抓著的《帶你突破高考數學壓軸題》才是他們爭執的起因。
“林姐!我求你還給我吧!這是我最後的存貨了!”徐安一邊試圖伸手去夠那本書,一邊喊著。
“不行就是不行!我還不知道你嗎?!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給了你你還能睡覺嗎?!”麵對徐安這種頑固分子,林護士絲毫不鬆口,不管怎樣,她是不可能讓徐安把他的書要回去的。
“又怎麼了又怎麼了?”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聲,緊接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領著一個身材微胖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徐安一愣,下意識看像兩人。
“劉醫生、韓院長。”他叫道。
劉醫生是他的主治醫生,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可抗拒威嚴的男人,徐安也不敢再和林護士拉拉扯扯,反正他還藏了一本必刷題。
林護士趁機抽身而出,朝徐安“哼”了一聲,臨走前順帶沒收了張大爺的瓜子。
徐安也不好追上去,往床裏挪了挪,招呼中年婦女坐下。
他管她叫院長,但不是醫院的院長,而是孤兒院的院長。
徐安很小的時候就查出了腦血管瘤,親生父母狠心的把他丟進了孤兒院,卻沒對孤兒院說明情況。直到前些日子身體不適來醫院檢查才發現,可惜已經晚期了。
韓院長待她很好,從小到大都是,後來他住進醫院,即便和孤兒院離的很遠,她依然會每個星期都來看他。
“手術的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劉醫生雙手插袋,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六月三號。”
“啊?那起不是不能……”不能高考。
手術後會有至少兩個星期的觀察期,這段時間不能外出,還要每天檢查,這就意味著他沒辦法參加高考了。
“怎麼?你還想高考?你不是才十五歲?”劉醫生皺著眉頭發出疑問三連,搞得徐安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小安已經高三了。”韓院長耐心地向劉醫生解釋道。
徐安小學連跳兩級,十三歲考入市一中,並連續霸榜三年,人送外號:徐神!
“能不能往後延遲幾天?就幾天,等高考完再做。”徐安問道。
“我給你安排到六月已經很冒險了,要不是省院那邊的專家都排滿了……唉,你現在這個情況每多活一天都是奇跡,你還那麼年輕,安心做完手術,明年再考不也一樣嗎?”劉醫生苦口婆心的勸著。
“但手術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吧。”徐安把膝蓋曲起來,收斂了笑容,“你們別騙我了,以為不告訴我我就沒辦法知道了嗎?像我這樣的就算做手術也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對吧。”他平靜地說。
劉醫生和韓院長都沉默了,他們小心翼翼的向徐安隱瞞了這一切:手術就是一場賭博,成功了,他就能活下去,失敗了,就是一個“死”字,他們想騙徐安去賭一把,可徐安他根本不想賭,他賭不起。
“你!唉……隨你吧。”劉醫生轉身出了門,他不是沒見過這種不願意做手術的病人,可這麼小卻有直麵生死的勇氣的,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