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下午的陽光攜著微風最是愜意舒適,有股懶洋洋的味道。
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上,一個皮膚冷白的男孩子,看起來顯得有些急躁。在這乍暖還寒的春日,他雖隻穿了件白色長t,外套一件黑色薄款外套,但額間還是冒出些許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珍珠般熠熠生光。
男孩隨意的抹掉額間的汗珠,第十一次看向窗外,看著前方螞蟻爬的長龍終於加速動了起來。心裏微微鬆了口氣,接著便見他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看,修長的眉微微蹙起。
男孩叫顧青然,昨晚他受鄰居傅爺爺,傅國強的委托,來火車站接他的孫子,傅辰。
按照正常情況,他的時間本還富裕半個小時,可世事無常,未料到火車站附近在修路,於是活生生堵了40分鍾,現在反而遲到了十分鍾。
他翻出傅爺爺給的電話,撥了過去,電話剛剛撥通,就被主人無情果斷的掛斷了。
顧青然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機,再次撥了過去,又被無情的掛斷了!
他輕蹙眉頭,眼神疏離,表情寡淡,又準備撥過去,就在此時,公交車上報站廣播無比親切的響了起來:桐梓林站到了,請乘客拿好隨身貴重物品依次下車!
桐梓林到火車站隻差一站,轉過一條街就到,顧青然毅然下車,當他跑到接站口的時候,哪裏還有人,鬼影都沒一個。
他微微彎腰,雙手撐著膝蓋輕輕喘氣,微風吹起他額間細碎柔軟的黑發,拂去些許燥熱。他的皮膚天生冷白,在劇烈奔跑下,透著一絲絲好看的紅。
緩了幾秒,他直起身,掏出電話撥了過去,電話依舊是撥通便被掛斷,如是三四次,終於,第五次的時候,主人大發慈悲接了起來。
顧青然拍拍臉,彎起嘴角,扯出一個禮節性的笑。
平時的顧青然都是一副寡淡的模樣。臉上不會有那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卻也不會有那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暖。
他總是有辦法讓自己既不過分冷,又不過分親切,所有與他相交的人,與他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即便是笑,也是禮節性的,帶著股淡淡的疏離。
大家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大悲大喜,大怒大哀。
顧青然微微笑著,操著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非常有禮貌的說道:“你好,請問是傅辰嗎?我是——”
電話主人麵無表情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顧青然溫和有禮的話:“不辦信用卡!”
不怪呼電話主人把顧青然當做電話銷售,就顧青然笑著說話時,吐詞清晰,字正腔圓,語氣裏有股少年人特有的清明,同時聲色醇厚中帶著點磁性的低沉。與那些專職好聽的電話銷售比還更勝一籌。
顧青然一愣,笑容卡住,趕緊解釋:“我不是辦信用卡的,我是——”
電話主人不耐煩的聲音再次打斷了顧青然:“不學英語!”
顧青然臉上的笑容有些蒼白,明顯的歎氣道:“我不是英語培訓班的,我是——”
電話主人的耐心仿佛已經到了極點,口氣十分不善,連珠炮般說著:“不買房子,不買股票,不買保險,不辦移動套餐……”
顧青然有種生無可戀的無奈,自己的聲音就那那麼像電話銷售,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拖長的尾音:“我不是——”
“嘟嘟嘟……”一串冰冷無情的盲音傳進顧青然的耳中經久不消。
“我不是電話銷售!”顧青然茫然的看著手機,一臉懵圈,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無辜又無奈,竟給人生出一種呆萌的感覺。
這是被多少電話騷擾過!!
顧青然再次把電話撥了過去,這次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搶在傅辰之前把話說完。
電話依舊響了許久才被主人接起。
顧青然恢複了平日的寡淡,搶先道:“傅辰,我是你爺爺——”
聲音少了絲剛剛的熱情,多了份麵無表情的淡,聽起來有點像是在罵人……
主人心情奇差的咆哮著:“我才是你爺爺!我是你大爺!”
“嘟嘟嘟……”又是那陣無情的盲音。
顧青然同學無辜被吼,瞪著早被掛斷的手機,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寡淡的表情始終沒有明顯變化。
“更年期的大——爺——!”但從那拖長的尾音,還是可以聽出他心中的微惱。
但就算如此,顧青然還是憑著良好的家教修養,決定不與他一般見識,畢竟是自己遲到在先。
於是他再次任勞任怨的撥了那個號碼。
得,這次那位更年期大爺電話關機了!
人肯定是接不到了,任務失敗。
顧青然趕緊給傅爺爺去了一條短信,說明原委,負荊請罪。
接著,他來到公交站,托了火車站修路的福,站台上已經擠爆了背著大包小包,拖著大小行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