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雨總是又急又大,還帶著蝕骨涼意向人刺來,不同的是,這雨似乎沒有停下的意味。
一輛略有些破舊的馬車,停在了天下第一樓穀商閣下。趕車人身上覆著蓑衣鬥笠,手中的馬鞭還在滴水。
趕車人進門將蓑衣鬥笠取下扔在了一旁,小二忙去撿起涼幹。一番動作之下,在底堂的人,皆將目光集中到了門口。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腰上掛著一把鎖鏈斷刀,瘦瘦高高的,讓人不得不注意的,是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臉是長的絕美,即使是被雨水打濕了身體,也沒有絲毫的狼狽,明眼一看。
這人麵相應是個女子,隻是那眉眼間的肅殺之氣,以及高挑的身材扁平的胸口都難以想到女子。
許是個男子吧 ,眾人這樣想著。
這時,馬車門簾處伸出一把紙傘,緩緩打開。從車出走出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長的周正,帶著些儒雅,像個讀書人。腰間別著一壺酒,空著的手拿著把折扇,說不出的肆意風流。
白衣男子眼角帶笑,叫一個春風化雨,讓人難以生厭。
樓裏的姑娘們被這風格鮮明的兩個,迷的摞不開眼。
天下第一樓,穀商閣。一共五樓,一樓是開門迎客,接風洗塵,吃喝散聊的地方。
二樓是供人住宿的地方,分為天地玄黃四個方位,每個方位四個客房,隻供給有腰牌的客人住。
三樓是交易所,武林秘籍,利刃寶刀均可自由交易,隻是需提供些錢財才可上去擺攤。
四樓天下消息彙聚之地,包打聽。隻需看你有沒有錢出得了多少價。
五樓從未有人去過,據說是天下第一樓樓主和四大護樓所住。
黑白兩人近樓坐下後,隨意找了桌坐了下來,白衣男子點了些吃食。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從二人處散開,來天下第一樓的人,不是武林高手就是天下大賈。
而這些人難免不成群結隊,像這樣單獨或成雙而來的,十分少見。
“生安,去做你的事,你應該差不多了。”白衣男子似乎在強忍笑意。
“郭殊,閉嘴。”黑衣人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可男可女,隻是黑衣人這般身材,讓人聯想不到女子。
兩人原是結拜兄妹,黑衣女子叫餘生安,白衣男子叫郭殊。
“話說八年前,橫刀幫一夜之間被滅全門,全幫六百四十七口人,男女老少,無一例外皆死於刀下。”
“那幫主餘光更是慘遭碎屍,屍骨無存。據說下了一夜的雨都沒有衝盡血汙。”說書人在廳堂的中央,訴說著令人唏噓的往事。
“老先生,說錯了,當年還留了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牆角處,一名青年男子出聲打斷。
“老夫說了半輩子的書,還沒有說錯過。這位公子你又如何知道的?”那花白胡子老頭,在天下第一樓說了半輩子的江湖恩怨,還從未被一個毛頭後生直接打斷過,心中暗有些不爽。
那男子緩緩抬起頭,走到廳中,對著眾人說道,“因為在下便是那十四歲的孩童,餘光幼子餘段涯。”
“這,這。”眾人皆被這反轉震驚不已,更多的是不明白,這餘段涯為何突然如此高調。
餘段涯有著青年人獨有的韌性,俊秀的麵龐卻因憤怒而扭曲著。突然拔刀快步走到郭殊二人麵前,用刀指著兩人,“沒想到吧,當初我沒有死,我從那血海屍山中爬了出來!”
這下,眾人這才明白,當初的滅門慘案是這二人所為,隻是這二人怎麼看都不似會滅人一門的暴徒?
餘生安並未理會餘段涯的挑釁,隻是默默的吃著麵前的飯菜,倒是郭殊來了興致。
“真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麼傻,活下來了不好好活著,幹著上來送死。”
眾人又是一驚,這白衣男子看起來溫潤如玉,沒想到說話如此狠毒。也直接承認了滅門慘案是二人所為。
餘段涯被郭殊一激,怒氣上湧,想到自己幼時那恐怖慘象,自己苦練八年武功,便是為了今朝複仇之時。
橫刀立下,欲斬下郭殊頭顱報仇雪恨,刀鋒欲割開肌膚的一刻。
餘生安直接用手中的筷子接下這招,隨即起身,一掌拍在餘段涯額上,直接將人打出穀商閣。
自始至終,餘生安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隻一擊。
餘段涯握著刀的一鬆,便死了。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屍體上,衝刷著一切。
眾人還未看清餘生安出手,餘段涯便已斃命。這時,一名女子拍桌而起,似是看不起餘生安二人所為。
卻被同桌的人拽下,那人對著餘生安抱手道歉,“爹!”
女子不滿的喊道,“爹!”“閉嘴!”
餘生安未理會這一小插曲,此時,從二樓緩緩下來一人。
下樓的是名女子,那女子美豔異常,嬌媚非凡,山魅般讓人摞不開眼。
此人正是秦淮八豔之首,玉玲瓏。
餘生安見是玉玲瓏,直迎了上去,抱起玉玲瓏飛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