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少年靜立在茅屋門口,望著曲木方桌上一幅畫像有些出神。
畫卷所繪乃是一垂暮老翁,手持蒲扇,躺坐在藤椅之上專注的看著手中的一卷古書。
此畫似乎並非尋常所見的水墨人像,而是用一種古怪的畫筆勾勒出輪廓線條,再輔以各種紛亂的顏料而成。
“老頭子,自你當年將我從狼口救出,這一世我便隨你姓葉,但長空二字乃是與生帶來,不可更改。萬語千言,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你臨走之時念念不舍的那卷古書我已有眉目,待我尋來在你墓前燒了,算是完成你這輩子一件未了之事!”少年立於人像之前默然不語,良久後方才躬身一拜,邁步向屋內走去。
茅屋占地數十丈有餘,但屋內滿滿當當立著的近百架簡陋的書架木箱,以及整齊堆疊的散本殘卷幾乎將能落腳的地方全部占據,竟讓本應十分寬敞木屋顯得擁擠不堪。
行至一方書架前,葉長空從頂端取下一塊黑沉沉的木盒,手腕一伸,袖中探出一顆紅色的小腦袋,正是那焚血赤螭。
小家夥身子一盤,微微昂首便將那木盒頂開,隨後緩緩遊入木盒之中,吐著信子打量一圈後,便舒服的閉上眼睛如同睡著一般。
“倒是極通人性,這可是千年血龍木做的木匣,你便暫且待在其中吧!”微微一笑,葉長空將木盒蓋上收入懷中,又反手將身後麻布纏繞兵器,解開後漏出一節黑色刀柄。
手中微微用力,修長的刀身離鞘而出,葉長空伸出兩指沿著五尺刀身順勢向下,撫過滿是密密麻麻纂文,劃出一道微曲的弧度。
這柄長刀乃是當年老頭子所造,取名“神術”,盡管兩世為人,又遍閱老頭子一生所藏天下奇書,但葉長空依舊無法分辨出這神術刀究竟使的什麼材料所鑄,使得此刀不但斬鐵如泥,刃不留血,且在昏暗無光的茅屋中隻是稍稍揮動,便閃出一道妖異的藍光。
“此行吉凶未知,此行”長刀歸鞘,放出一聲輕吟,葉長空再次將其負於身後,隻露出一截漆黑的刀柄,而後轉身向外走去。
行至屋外,葉長空再次躬身一拜,隨後施展輕功,一路向南而去。
不停不歇趕了一日一夜路,葉長空終於進入中原地界。
一夜無話,次日霞光初現葉長空便再次出發,直至日落時分方才在一片樹林之上緩下身形,如同一隻大鳥落於林中一株古樹之巔。
殘陽如血,葉長空運轉目力,透過鬱鬱蔥蔥枝葉,落在密林深處一片空地上,此時十幾位身著官服的差人同一群黑衣蒙麵人正在廝殺在一處。
兩班人馬顯然已經在此打鬥多時,地麵之上已經留下了數十具的冰涼的屍體。
這些屍身中,絕大部分都屬於身著官服一方人馬,黑衣人雖然人數較少,但領頭一名魁梧蒙麵男子武功極為高強,手中一把漆黑的樸刀看似大開大合,實則乃以攻補守,招招皆是直取中門,轉眼之間便又有幾名官服之人倒在他刀下,那柄黑色樸刀似乎是飲夠了人血,原本與刀身一色的鋒刃處竟隱隱放出幽幽寒光。
那蒙麵男子也殺得性起,突然躍起一斬,將身前一名官服差役攔腰斬斷,帶起的刀鋒順勢劃過後方一顆水桶粗的古樹,連人帶樹一分為二,斷木壓著周圍的茂樹繁枝重重倒下,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發出一陣亂響。
“大膽狗賊,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居然連楚王府的人也敢劫?”官服人群中,一名領頭模樣的男子見此情形,心中大駭,但仍強自鎮定,暗暗示意四周屬下聚攏後撤,同時怒聲喝道,豈料真氣一動,直接一口鮮血噴出,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葉長空立於樹頂,注意到這批差役後撤之時都有意無意的護住後方馬車旁一個白色身影,那是一名女子。
從此處望去望去,隻見這女子身段婀娜,柳眉星目,一頭如瀑的長發輕攏身後,羊脂般的臉頰上在夕陽下透著晶瑩的光澤。
但此刻的她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有些無力的貼在身後的車轅上,看著那雙含著淚光寫滿驚懼的眸子,忍不住讓人生出無限憐惜。
“嘿嘿,楚王府又怎麼樣,你們不認識老子的人,還不認識老子這把刀麼?”為首的蒙麵人雙目血紅,大笑一聲,索性不在掩藏,一把扯下麵巾,露出藏在裏麵那張滿是橫肉的疤臉“識相就把你們身上的金銀細軟和那小美人交出來,老子可以留你們一個全屍!!”
“血刀無鋒,你是地煞榜排名十九的暴綱!!”領頭的官服男子認出來人身份後,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臉龐霎時間變得血色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