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堅韌的草莖串起三條死魚,它們眼睛黑漆漆的,身上的鱗片還閃著光澤。
陸溪兒手腳麻利,看得出來她常常幹這些活。
無事可做的薑顯允蹲在她身側,歪著頭觀察她的動作。
她從小腿處拔出一把匕首,左手按住魚頭,右手熟練地把魚身刮幹淨剖開,內髒直接扔進篝火。
他不想顯得自己很廢物,伸手捏住草莖扔進火裏。
她額前的長發有些礙事,三三兩兩垂下來阻擋了視線。
他換了一隻手,幹淨的那隻,幫她把碎發攏到耳後。
陸溪兒並未介意,抬頭衝他笑笑,又低頭處理第二條魚。
他心裏有些慶幸,幸好剛才沒動手取她性命,誰能想到一個大夫身上帶著匕首。
“陸大夫,你會武功嗎?”
“叫我溪兒就行了,鎮子上的人都這麼叫我。”她微笑著說,“學過一點拳腳功夫,我爹教的。”
也是,一個小鎮上的女子,也就能到這個水平。真正高深的武功絕學,她根本沒途徑接觸到。
他沒話找話:“你多大了?”
“十五。”
“許婆家了嗎?”
“……沒有。”她的手速慢下來,揚起眉毛做了個鬼臉,“說媒的人不少,可沒有一個人能讓我爹滿意。”
“哦?”薑顯允說話的語速也慢下來,“你爹想找個什麼樣兒的女婿?”
陸溪兒沒回答,起身用三根手指勾著三條魚的鰓部,拎到洞外的小溪去衝水。
薑顯允亦步亦趨跟著,像隻好不容易尋到主人的小奶狗。
陸溪兒回頭見他緊張眨著眼的樣子,不禁失笑:“你怕什麼呀,這邊沒有野獸的。真是……大男人膽子比我還小。”
“我叫薑允,是個讀書人。今年科舉沒上榜,所以就……”他撓撓頭,長發依然披散在肩上,烏黑順滑,“到處遊覽散心,沒想到失足落水……”
陸溪兒把魚叉在樹枝上,給他烤魚。纖細的雙手潔白如玉,靈巧翻動。
“那你很厲害哦。”陸溪兒說,“舉人才能參加科舉,能做舉人就很了不起啦。”
他悶聲不響,靜靜思考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再問一遍:“你爹對女婿有什麼要求?”
陸溪兒奇怪地打量他一眼,淡淡道:“沒什麼要求,無論哪個男的,我爹都看不上。這在雲霞鎮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
薑顯允吃了一驚,他想過要帶走陸溪兒可能得裝成有錢人,或者書香世家,但,是個男人就不行,這算哪門子的要求?
所以隻要她爹死了,她就能跟他走了吧?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他問,一邊心裏打著小九九,要不幹脆滅門算了。
陸溪兒回頭看他一眼,有些驚訝:“你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他又浮起招牌式的憨厚的笑容:“你家藥鋪缺不缺小工?我暫時不想回家,所以得找個地方住,尋個活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