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躺在腫瘤醫院的病床上,蠟黃的臉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兩個顴骨就像兩座小丘似的立在削瘦的臉頰上。她那一雙悲涼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顯得很絕望。明天就是自己28歲的生日,這樣的日子還能熬到何時?

小雪的丈夫好鋼,個頭超過一米八,身材魁梧,但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這與他輪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此時,他又連打了幾個哈欠。

“晚上又沒睡好吧?”小雪聽到老公的哈欠聲,也是心疼不已。自從她住院以來,好鋼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一直陪著自己,這讓她既感動,又內疚,覺得拖累了好鋼,又不由得歎口氣。

“沒事,你老公這身體,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好鋼!”好鋼拍著胸脯,露出笑臉,走到小雪跟前,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輕聲地說:“親愛的,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老公,你受苦了!”小雪急忙伸出手,一把抓住好鋼的一隻胳膊,深情地望著他,心疼地說:“你回家睡會兒吧,現在不需要照顧,我媽一會兒就來了。”

“我沒事,隻是出去轉轉,很快就回來的。”好鋼握著小雪的手,微笑道:“你先睡一會兒,我回來後再陪你做放療。”

聽到“放療”兩個字,小雪心就是一顫,感到特別恐懼,另一隻手也抓著好鋼的胳膊,乞求似地說:“老公,我不想做了,我想出院!”

“別說傻話了,咱有病治病,隻要有利於治病,吃點苦也是值得的。”好鋼仍然是微微一笑,輕輕地撫摸著小雪的頭發,安慰道:“今天的痛苦,就是為了明天的健康,咱要聽話,要忍著,啊?乖。”

好鋼走到門口,又扭過頭,衝小雪笑笑,這才輕輕地帶上門。一走出病房,好鋼就靠在門上,揚著脖子,閉著眼睛,痛苦的表情不可言表。良久,他睜開眼睛,看見小雪的主治醫生、醫科大學教授王一從一間病房走出來,回到主任辦公室,忙跟了過去。

“王教授,我老婆這病,怎麼就不見好轉呢?”好鋼心疼地問道。

“小夥子,你老婆這病,發現時就是晚期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而且,我們也確實盡到全力了。”王教授看到好鋼憔悴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婉轉地說:“我們這是專科醫院,在全國算得上是一流的。我們采用的治療方法,在全世界也算是很先進的。”

好鋼並不笨,聽出了王教授的弦外之意,但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懇求道:“王教授,求求您,多想想辦法,救救我老婆吧!”

“救死扶傷,是我們當醫生的天職,我們一定會全力醫治病人的。”王教授說,“可是,我也不瞞你,你老婆這病,就算有回天之術,也無法挽回她的生命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婆,就隻能在醫院裏等死了嗎?”聽了王教授的話,好鋼徹底絕望了。他感覺天真要塌下來了,渾身無力,兩眼發黑,雙腿發軟,卟嗵一聲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