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涿回答:“我們剛搬來,”他指了指小樹林,“就在那邊。”
範惠茹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林家的房子吧,”她說,“他們家出了點事。”
她收回視線笑了一下:“也是命。”
徐涿聽不太懂,也不認識什麼林家,他找來這裏是有別的目的。
“阿、阿姨。”他喊道。
“嗯?”
徐涿捏緊身下的秋千,鼓足勇氣盯住範惠茹的眼睛。
“你不喜歡子佑嗎?”他問。
範惠茹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徐涿不等她回答,繼續說:“我看見了,你把子佑推倒在地,他兩隻手都是傷。”
他又想起剛才看杜子佑拉小提琴時,琴弦不小心刮到傷口,杜子佑肉眼可見地瑟縮了一下,想必是痛的。
許是他眼中的悲憤讓範惠茹動容,又或許她內心的愧疚藏得深,如今終於湧上心頭,她承受不住地移開視線,盯著自已的裙子看。
“他是我兒子,十月懷胎,怎麼可能不喜歡。”
徐涿撇撇嘴:“我媽說了,凡事不能聽別人怎麼講,而是看別人怎麼做,你嘴裏說喜歡子佑,但又總是傷害他,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你?”
範惠茹沒有說話,徐涿已經忘記了緊張,一口氣把想講的講完:“你這樣是不對的,不過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好家長,你以後不許再那樣對子佑了,如果能做到,我就相信你。”
範惠茹無奈笑了下:“你還小不懂,我控製不了自已。”
徐涿反駁:“我當然懂!你是生了病,生病的時候會傷人,所以你以後就躲起來,還要看醫生,反正不能靠近子佑。”
“可是子佑能讓我病情緩解。”範惠茹說,這也是為何傭人們不把他們母子倆強行隔開,她每次一發病就是三五天,連續幾天看不見兒子的她情緒更容易失控。
“我才不管,”徐涿寸步不讓,“你們大人的事為什麼要讓小孩子摻和,你們不是最厲害的麼,就不能努力當一個合格的大人嗎?”
範惠茹一時語塞,一個合格的大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丈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就連她剛成年的兒子,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他們這荒唐的一家,竟是無一人認識到自已掛了科,還要一個小孩子給指出來。
樓下的小提琴聲停了有一會兒了,應該是課程結束,杜子佑馬上就要上來找人。○○
徐涿站起身,說完最後一句話:“反正我不許你再傷害子佑,以後你生病我就把子佑接回家去,你別指望見他。”
走廊拐角處走出一個人,是杜子佑,遠遠看到徐涿和範惠茹在一起,他臉色都變了,抬步跑過來。
徐涿也跑去拉他的手:“沒事,我們聊天呢。走吧,你今天學的那道曲子很好聽,能再拉給我聽麼?”
杜子佑點點頭,看了自已母親一眼,轉身和徐涿一塊兒離開。
“徐少爺。”範惠茹突然叫了一聲。
兩人停下,不約而同回頭看她。
範惠茹目光平和,對徐涿淡淡一笑,道:“謝謝。”
謝謝,謝什麼?徐涿沒有問,隻是點了點頭。兩個小男孩手牽手,咬耳朵說著悄悄話,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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