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比弟弟根基深厚,經驗也豐富,在商界呼風喚雨許多年,絕不可能輸得這樣難看。

帶著滿腹疑惑,徐涿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杜老板。”

杜永封按了按眉間,道:“坐下吧。”

徐涿挺驚訝,印象裏他和自己勢如水火,這還是對方第一次這樣平等地與自己交流。

他從善如流地坐下來,問道:“杜老板找我來有何事?”

停了下,他馬上補充道:“如果又是談我和子佑的事,您免開尊口,我們經受過許多次考驗,絕不會被外界拆散。”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找自己的理由,他們生意上幾乎沒有往來,人脈上重疊的也不多,更沒有親朋好友的聯係。

一想到又是老一套的“分手,不然我會讓你們不好過”的情節,徐涿就想直接站起身走人。

杜永封似乎被他的話噎了下,沉吟片刻道:“的確是關於你們的事。”

好了,我要走了。

徐涿收起一條腿準備站起來,杜永封搶先道:“我隻是想問問,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嗯?”徐涿停下動作,狐疑地注視他,“什麼計劃?”

杜永封收緊了嘴角,伸手把辦公桌的全家福拿到麵前,那照片上是父子三人,杜子佑隻有七八歲,對著鏡頭露出笑容。

“子佑從出生便是杜家人,”杜永封凝視裏照片,輕聲訴說,“出生在富貴人家,既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那幾年父親疑心病很重,對母親和她剛生出來的孩子都不太好。”

那叫“不太好”?徐涿抑製住才沒發出響亮的一聲嗤笑。

然而杜永封猜到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他的確可能成為一個好父親,至少對我如此。”

徐涿放鬆全身,把自己埋進沙發裏,撐起一側腦袋聽他講。

“父親努力過了,為了證明子佑不僅血緣上是他的親生兒子,言行舉止也是他親兒子,他努力將子佑塑造成一名合格的杜家人,”杜永封說,“隻是他的理想與子佑的性格起了衝突,再加上當時母親的狀況不太好——”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抬眼向徐涿投去詢問的一眼。

徐涿神奇地接收到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我聽說了,杜夫人精神出了問題。”

“看來子佑很信任你,”杜永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母親的事是他的逆鱗,他一直避免在任何場合談起。”

徐涿見他不同以往地心平氣和,便試探著開口:“我能問一下,除了老杜總的所謂管教,子佑當時還受到什麼樣的罪嗎?”

杜永封挑眉:“他沒跟你說?”

徐涿道:“我不忍心問。”

“你倒是體貼,”杜永封說,“就是同齡人欺淩的那一套,瘋婆子的私生子之類的。當然,那些大人也會嚼舌根,隻不過不會當麵說而已。但是子佑那樣敏[gǎn]的人,別人的情緒和眼神他難道辨別不出來嗎?”

徐涿攥緊了扶手,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他再如何憤怒也無法改變過去,但是他依舊無法抑製地心疼,恨不得立馬穿越回那時,將孤立無援的小子佑擁入懷裏,告訴他自己會保護他,永遠都不會離開。

“那幾年我一直在外求學,”杜永封繼續道,“隻偶爾回家的時候見過子佑,聽傭人說起他的一些事。你知道,我多年來是父親的獨子,他將我培養成另一個他,因此麵對小我十幾歲的弟弟時,我幾乎條件反射地用對待兒子的方式對待他。”

“我成了他另一個父親,或者說另一個噩夢——這是我後來才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