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又何嚐不是感覺到愧悔,愛情本來沒有錯,但是因為他和她的愛情,無辜的人受到了莫名的傷害,這種傷害這一生都無法彌補、永遠痛楚。

車從軒尼斯道上開過,一路最多的就是金店,前任秘書剛生了個大胖兒子,聶峰想著有空的時候去買塊金牌送給她。

在酒店辦check in的時候,無意中聽見了旁邊有人在言論nightwish,聶峰這才知道夜願又來香港了。他怔了一會兒,回到房間以後打電話訂了一張票,沒過一會兒,把訂票的數字改成兩張。雖然去的隻有他一個,但是他想為她留個位置,仿佛這樣就可以和幾年前一樣,聽著兩個人最愛的樂隊,感覺到她還在他身邊。

夜願依然是那麼強大,每一首歌都引得歌迷們合唱,現在的主唱安妮特好是好,但是始終無法取代塔佳女王在陳與非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當那些耳熟能詳的老歌被唱起來的時候,再也找不到當年讓人心馳神往的感覺了。

陳與非和歌迷們一起站著,揮舞著手裏的熒光棒,站在離舞台很近的地方用膜拜的心情欣賞著表演,看托馬斯瘋狂地彈奏鍵盤,這家夥現在越來越帥,在舞台上簡直成了最搶眼的亮點。

當那首《sleeping sun》的樂曲響起來的時候,陳與非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淚水,她捂著臉坐回位子上,被身邊群情激昂的歌迷們掩住,在擁擠的人群和歡呼聲裏失聲痛哭。

四麵巨大銀幕上放過的《sleeping sun》曾經美得讓陳與非深深沉醉,她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歌,而那個歌聲裏擁吻他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是現在都沒有了,塔佳不再唱這首歌了,她也離開了聶峰。人活著總是在不斷地失去,越是珍惜的東西就越無法長久擁有,而且這種失去根本就無法抗拒無從避免。音樂聲被音響放大很多倍,充斥著整間體育館,悲傷也被這一記得的音樂放大很多倍,充滿了陳與非的心。

聶峰買的票是最貴的那一種,他站在離舞台隻有咫尺之遙的地方,突然間覺得心裏微微地顫動,當《sleeping sun》的歌聲響起時,巨大的音響聲裏,他竟然覺得聽見了一陣微弱的哭聲。下意識轉過頭往哭聲的方向看過去,卻隻看到歌迷們激動熱切的臉寵。

將近三個小時的演唱會從頭到尾他都沒能認真投入進去,始終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隔絕著,無法真正融入這些曾經他最愛的音樂中。

散場後順著人流走出來的聶峰不無自嘲地彎起了嘴角,左右看看,來聽演唱會的人大多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隻有他一個大叔鶴立雞群。走出體育館,坐地鐵回酒店,出站之後清爽的夜風讓聶峰輕輕歎了口氣,迎麵走過來的兩個小女生手裏捧著許留山的杯子正在喝西米露,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信步走上了軒尼斯道。

香港的許留山遍地都是,軒尼斯道上的這一家生意尤其好,已經很晚了,還有很多客人。聶峰其實並不想吃,但還是走進去點了一份芒果西米撈,沒有位子,就拿在手裏繼續在街上晃悠。

這種悠閑的感覺已經有很久沒有體驗過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才能讓他真正地放鬆下來。街上開過去的雙層大巴上都是最近一部新電影的海報廣告,張學友和湯唯出演的《月滿軒尼詩》。聶峰看見了這個可愛的名字,微笑著抬起頭來,在街道兩邊樓房夾出的一長條天空裏尋找月亮的身影,但是很可惜,沒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