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他飛快湊上來含住了主人的喉結,我知道那是他的要害也是他身上最敏[gǎn]的地方之一。
我雖然是兵器,卻也見過聲色迷離的男歡女愛,比起外人口中青澀得連色相都隻是想看而不敢看的主人,現在他已經變成一隻圓滑老成的狐狸,宴請交際時麵對嫵媚女妖的挑逗也遊刃有餘,可如今這個男人隻是輕輕舔了一下,他就像是炸了毛一樣差點跳起來。
可是主人依然用了一種近乎狼狽的姿態逃離,沒有回應他輕挑的吻。
隨著主人匆匆離去的時候,我依稀聽到那個人在笑,輕輕淺淺,如同多情人纏綿悱惻的挽留,又像是暗藏了譏諷,於尾聲勾出了一筆冷漠。
主人也聽到了,他腳下微動,沒有回頭。
當晚,那個紅衣小鬼來了。
隨著他長大,有了自己可心的愛人,來寒魄城的次數就漸漸少了,主人偶爾會調侃他幾句,後來就不再提了,畢竟這小鬼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教訓他的人也該換一個了。
可是我想小鬼依然稚嫩得很,他臉上始終帶著天真的笑容,把一切都想得太好,比如……他一直以為主人過得很好。
小鬼也喜歡跟我說話,他是少有能聽到我聲音的人,所以一有空就愛來跟我絮叨,有時候我煩得不愛搭理他,他就自顧自地給我講故事。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故事都是主人講過的,哪裏還輪得到他?
直到這一次,小鬼講了一個我沒聽過的故事,說是有一種魔天生無心,看起來喜怒哀樂無異,實際上那都是他從別人心裏偷來的,學得無比相似,自己卻沒有感情,所以他不會愛人,也不會因愛動容。
我忍不住問:“那豈不是愛上他的人都很可憐?”
小鬼道:“是啊,尤其是愛上他之後知道真相的人,無法得到真正的回應,又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那近乎完美的虛情假意,清醒且痛苦。”
“不再愛他,不就可以了嗎?”
“有些愛不能收回,因為它沒有第二次了。”
“那麼……如果那個魔長出一顆心呢?”
“如果他長出了心,那他就有了弱點。”小鬼輕聲說道,“要是這樣……”
他突然不說了,因為主人站在了門口,赤紅的眼瞳裏一片冷鬱。
我忽地覺得害怕,小鬼也是。
主人沒有責罰我們,隻是告訴小鬼,有人來接他了。
小鬼戀戀不舍地給了主人一個擁抱,還像個孩子一樣,來接他的素衣男人撐著一把翠麵紫竹傘,笑容溫柔,牽著小鬼漸行漸遠。
主人這晚獨自在院中喝醉了酒。
我正在思考一把戟如何能將主人帶回寢殿安置,冷不丁有一雙手伸過來,把主人攔腰抱起。
平日裏他們站在一起,我總覺得主人英挺可靠,現在才恍然發現,其實主人也需要被保護,隻是能看到他脆弱一麵的人僅此一個罷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往常能被一片落葉驚醒的主人,在他懷裏睡得很沉。
我孤零零地飛在後麵,看他將主人送回寢殿,親自打了水伺候洗漱,好像曾經做過無數遍這樣的事情。
然後,他坐在主人的身邊,用手指一寸寸摩挲主人的眉眼。
我看到他握住主人的手,在主人無知無覺的時候,他用這隻手剖開了自己的胸膛。
那一瞬,我嚇得差點扇在主人臉上,直到我看到那胸腔肋骨之下空空蕩蕩。
這個男人沒有心。
他不曾流血,也不覺得疼,臉上卻有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神情,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握著主人的手伸入胸腔,在肋骨上刻下了三個字。
暮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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