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白衣少年(1 / 2)

“吟!”

古老的嘶鳴回蕩在遼闊的天空,金碧輝煌的車輿鑾駕任九龍拉扯,遨遊穹宇。

萬丈仞壁,衣著襤褸,麵容消瘦的眾人抬起頭來。哪怕天空中那有形無相的威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沉眠腦海之中的回憶再度被喚醒,車輿金鑾象征著毀滅和殺戮,是無情天道的化身。一雙雙堅定的眼眸中,滿是執拗,看著蒼天之中的金色車鑾,戰意昂揚,無人屈服!

斯是幻像,卻是仞壁之外敵人的手段。如今通過不知名的靈法,越過仞壁,傳到此方天地。

萬眾矚目之下,形容枯槁的老僧雙目失明,和眾人的無畏形成反差。他那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因他言出法隨,能召見未來之像,更知道這車輿鑾駕的恐怖。

“四獸印除,金龍現世。天門大開,神路重鑄,他們要回來了!“

老僧的話回蕩在空曠的仞壁之上,結局已經預示,卻沒有一人離開。

……

萬丈仞壁身後的盡頭,名大夢,有北海城,空城新雨,淅淅瀝瀝持續了一月有餘,將市井街頭的悠揚煙火衝的很淡很淡。歪歪斜斜的黃土巷子上,生出黝黑的苔蘚,生機盎然。

……

這一天,隨著遙遠處傳來一道龍吟,北海城中金光衝天而起,將渾樸的天空捅了個大窟窿,久久不能彌合。

順著天空中的窟窿,雨勢開始變得急躁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夾雜在小雨之中,流向北海。街頭巷尾的古槐桂樹猛然老樹新枝,萌生出一層絨絨的青屑。細碎的雨花毫不厭倦的拍打著北海古老的方塊城磚,衝刷在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劍痕上,激蕩出一層層青蒙微光。

縱橫交錯的青光就像一道道傷疤,曾銘刻在名為北海的小城殘軀上,這一刻,卻在慢慢舒展。枯木逢春,刀光劍影。老城新枝,雨花盈天。

被世人遺忘的北海城,將會再度熱鬧起來。

……

少年頭戴綸巾,麵容俊秀,風度翩翩,漫步雨中。都說君子如玉,他唇紅齒白,星眸劍眉,舉止合儀,正似那謙謙君子。

獨自走在小巷之中,就像畫裏走出的神仙人物。

少年白衣翩躚,紫玉發簪,左手撐一把簌簌發黑的銅油小傘,右手拿一疊泛黃的契據,閑庭信步間,走過一個又一個低矮的巷子,滿是留戀和不舍。

他感受著北海城沉寂千年的脈搏猛然跳動,手指卻是不經意間劃過一道詭異的符號,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芒,轉瞬即逝。

每完成一道符印,一尾金色的小魚就蹦蹦跳跳的遊到天空之中,歡快暢意。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輕快幾分,氣質越發出塵淩世。

塵封的小城正在蘇醒,而他也正在這一點一滴中找回自己。

……

最終,他輕車熟路的走到一間蕪涼的小院,輕輕一推……

“吱扭……”

沉重的大門發出艱澀的噪音,回蕩在空曠的院子裏,悠遠寂寥。小院中,草木蔥鬱,廊廡凋敝,已經很久無人打理。

少年優雅的走過庭前吐著泡泡的池塘,將手中的契據放在身前的石桌上,方才停下腳步。他看著此間主人,溫淳和厚,

“王莫,好久不見。”

“說來也巧,你們王家老宅的房契、地契都到了我手上,如今它們該物歸原主了。”

空蕩蕩的院落中,小石凳旁的院子主人身穿褐色麻衣,頭頂髻子,沉默不語。隻是……他看著暴露在小雨中的地契、房契,黑著一張臉,就像草叢裏的一塊石頭,素來並不討喜。和錦玉一般的少年同樣年紀,說起話來卻甕聲甕氣的。

“白淵,你出什麼價錢!”

天空中的落雨不絕,白淵自知到了離開北海的時刻。看著倔強的少年,白淵感到一陣溫暖,心中感慨

‘哪怕所有人都變了,你也還是曾經那個少年啊。’

……

王莫越是惱怒的看著自己,白淵嘴角的笑意越甚,他輕輕搖了搖頭。

“都說我是來物歸原主的,又何必談什麼價錢呢?”

“他們過去是世仇,但……老人間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就不能做朋友麼?”

王莫感受到了白淵言語中的善意,可他卻也有自己要堅持的道理。這道理是他一直認的死理,朋友可以當,但是契據不能收。

麵對雨中撐傘的白淵,嘴笨的王莫像一個木頭樁子,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

……

“轟隆!”

白淵看似隨意的在空中畫了道符印,小小的院子中,卻沒有預想中的金色遊魚出現。反而,天空中炸出一聲驚雷,大雨越發逞強。白淵的解封之術,第一次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