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連家,與陳張兩家都是宿敵。
立在場中的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夾道,緩緩走向曬穀場的兩道身影。
連係舟頭發灰白,步態緩慢似老邁不堪。
陳家那些年輕子弟,顯然都有些詫異,似乎沒有想到,剛剛那渾厚如鍾的聲音,竟然是從他的口中發出的。
“姓連的,這裏是陳家的地盤,陳家不歡迎你!”
一個老者臉色難看,嗬斥了一聲。
“不錯,今天是陳家祭禮,豈容你這廝來搗亂!”
一時間,道道冷冷的責問聲響起,陳家子弟皆是怒視著一左一右,緩緩靠近的兩道身影。
連係舟麵色坦然,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張庶成的身上,又看看盧家的幾人。
供案前,那老者停下了念誦,眼神渾濁。
陳畫冬抬了抬頭,嬌聲道:“遠來是客,請連先生上座觀禮,此處簡陋,請先生不要見怪。”
“這——”
先前開口的那老者,聽到陳畫冬這般說,不由壓了壓眉頭。
其餘的支脈子弟,也紛紛將不解的目光,望向了言罷便再度閉口的陳畫冬。
連係舟衝陳家眾人拱了拱手:“多謝。”
陳家人臉色不太好看,等連係舟走向席間之後,眾人才都麵含不忿,重新站立整齊。
“林伯,繼續吧。”
陳畫冬重新轉回身,正對著先祖靈位。
那老者渾濁的眸子裏,才重新煥發出顏色,點了點頭,又接著念誦祭文。
“這就是你提過的連先生?”
顧遠看了一眼緩緩走近的連係舟,淡然開口。
他微微凝神,一眼就看出,連係舟身上的氣息波動微弱,比起張庶成也還差了許多,當即不以為然道。
張庶成也有些意外,待連係舟走近了,他才發現對方似乎比自己映像中,要蒼老了許多一樣。
“……三跪九叩,謝先祖蔭庇之德,禮畢!”
祭文之後,便是所有陳家子弟,包括長者家主在內的三跪九叩的大禮。
那老者退到了一旁,陳畫冬第一個跪了下來。
陳描夏緊隨其後,最後便是一眾陳家男女老幼,皆匍匐在地,膜拜再三。
禮畢之後,暫時休整。
陳家子弟站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這時候忙都鬆懈下來。
分責擔任要務的幾個長者,則都走到觀禮席間,找了空位坐了。
幾個人抱著手,看向連係舟的目光裏依舊帶著敵意。
“連先生。”
張庶成站起身,目光如炬,似笑非笑地打了聲招呼。
“張家主,幸會!”
連係舟淡然回了一句,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張麗,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見到的大人物太多,現在的洛寒,臉上雖然還保持著紳士的笑容,可卻存在感微弱。
畢竟這觀禮席裏,除了那些俗世間的頭麵人物之外,還有不少是隱世裏的高人。
這些人,又豈會注意到他這的存在?
張麗坐在位子上,對周遭的一切物事都視若無睹,全然沒有半點興致。
她低著眉,思緒翩躚。
所想的,無外乎就是那難以抹平的傷痛回憶,以及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過的好不好的王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