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來回動了動酸疼的肩膀,“昨兒晚上給王爺值夜 ,我這腰酸的喲。”
鄭七眼珠一轉,又上前兩步道,“奴才會兩手鬆骨,要不您坐下,讓奴才給您按一按?”
“誒,這個好,”萬祥坐到廊下的木椅上,鄭七倒似真有幾分本事,幾下就按得萬祥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萬公公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這筋骨按起來緊得很,您平時可得多注意休息啊,”鄭七邊按邊道。
萬祥長長地吐出口氣,嗓音軟了又軟,“王爺身邊哪離得了人哦,我這白天得盯著,晚上也得伺候著,別說休息了,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晚上還得伺候啊,”鄭七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又貌似憨厚地笑了兩聲,“咱們王爺真是勤謹,這白天晚上的都在前頭忙,也沒見往後院去幾次,要不然,萬公公也不至於如此辛苦。”
“主子的事兒,咱們可不好議論,”萬祥閉上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鄭七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萬祥的神情,亦未再開口。
七月二十五,暢春園
天色濃黑,寢殿內兩根燈架都罩了厚紗,一絲絲燭光隻能腳下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魏珠靠坐在陰暗的牆角昏昏欲睡,康熙爺獨自躺在龍床上,眉目緊閉,卻睡得不甚安穩……
“主少國疑,順治爺留下的江山如今都要靠老祖宗了。”
“玄燁,抬起頭來,這是你的天下,是你的擔子!”
“皇上,蘇克薩哈心懷奸詐、久蓄異誌、欺藐幼主、不願歸政,所犯罪行整整二十四款,此等大奸大惡之人,實該淩遲處死,誅除九族!”
“吳三桂徑行反叛,背累朝豢養之恩,逞一旦鴟張之勢,橫行凶逆,塗炭生靈,理法難容,神人共憤!”
“萬歲爺,皇後已仙去,請您節哀。”
“這裏是漢人的天下,清狗坐不穩這大好江山的,你們遲早都要滾回關北去!”
“皇阿瑪,什麼是太子啊?師父不曾教導兒臣如何當太子,兒臣怕自己讓皇阿瑪失望。”
“皇阿瑪,胤褆願隨軍北征,替大清踏平準噶爾!”
“皇上,太子不可廢,索額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清的長治久安啊。”
“皇上,八貝勒賢能勤儉,天縱奇才,臣等願舉八貝勒理政!”
“皇阿瑪,你可知,兒子的痛……”
皇阿瑪!皇上!
夢中的臉變得蒼白可怕,隨著一聲聲呼號,那不再是胤礽的臉,也不是胤褆的,所有熟悉的、親近的感覺瞬時間褪去。
“皇阿瑪,你老了……”
“誰!”床上的人猛然坐起,靠在牆角的魏珠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萬歲爺,萬歲爺您怎麼了?”
康熙爺呆坐在床上,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魏珠小心地卷起床帳,看著康熙爺驚魂未定,一時也不敢多加詢問。
半晌後,
“什麼時辰了?”康熙爺轉頭看向窗外,窗外還一片黑暗。
“回萬歲爺,才過三更,”魏珠垂首,“您這些日子總是睡得不安穩,等會兒天亮了,還是叫個太醫來看看吧。”
“梁九功現在在哪兒?叫他來伺候,”康熙爺依然轉著頭,好似沒有聽到魏珠的話。
魏珠身子微微一僵,萬歲爺的脾氣越來越怪,也不知今晚又夢到了什麼,竟突然要見許久沒到禦前伺候的梁九功。
“是,奴才這就去宣,”魏珠領命離去,坐在床上的康熙爺慢慢弓起了身子,遠遠看去,竟好似一位耄耋老人。
午夜,雍親王府
寂靜無聲的夜,隻有巡邏的侍衛偶爾走過。福晉的院子早已熄了廊下的燈籠,守著茶房爐子的小太監靠著牆壁,微微打起了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