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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聞言一聲淺笑,微微搖了搖頭道,“咱們倆歲數都不小了,在萬歲爺跟前伺候了這麼多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聽了一堆。我不像你,手上有實在東西,萬歲爺還用得著。到了這把年紀,衣錦還鄉是不敢想了,能有個安穩的晚年,那都是祖上積德。何必因為一時之長短,丟了腦袋呢?”

顧問行抿了抿嘴,沒再說話。梁九功的意思他明白,急流勇退,不失為一個自保的好方法。可惜,他眼下雖然比梁九功的境況好一些,但到最後,自己恐怕是最不得善終的一個。

“你看魏珠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跟咱們當初像不像?”梁九功給顧問行斟滿了茶,“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現在多風光以後就多落魄。更何況,你以為眼下這個時候,禦前大太監是那麼好當的嗎?”

“梁公公指的是,”顧問行端起茶碗,“儲位之爭?”

梁九功輕輕翹起嘴角,“那個魏珠能頂得住多大的誘惑,咱家可是拭目以待呢。”

三月末

康熙爺終於決定,親自主持重開恩科,令吏部安排江南考生進京赴試。

噶禮與張伯行互參一案,康熙爺依然駁回了戶部尚書穆和倫與工部尚書張廷樞的上奏,最終以地方必得清正之員,方不貽累百姓為由,將噶禮革職,張伯行革職留任。

同時,原大學士馬齊被重新啟用,康熙爺親自下旨將馬齊所管佐領,從八貝勒處撤回,仍著馬齊等管轄,其族人一並隨入本旗。

當初,馬齊因八貝勒群臣保奏一事無辜受牽,族人門客俱革職發放,自己也被遣送到八貝勒門下管束。八阿哥因怕引起皇上猜忌,並未對馬齊多做照顧。這幾年來,馬閣老備嚐門庭冷落車馬稀的苦澀。此番,除馬武、李榮保、傅爾敦之外,其餘族人莊圖、法生等三十七人俱複還原職。風水輪流轉,富察一族的榮光轉眼間又耀目起來。

很多宗親權臣又見勢而攀,隻可惜,馬齊是出了名的頑固性情,緊閉門扉,連八貝勒送來的賀禮都拒之門外。

圓明園

傍晚時分,傅鼐親自架著一輛馬車從偏門進了園內。

四阿哥正帶著蘇大公公繞著荷池散步,見到馬車連忙停下腳步。

車上走下一年過半百之人,放下鬥篷的風帽,衝四阿哥一拜到底,“老臣富察馬齊拜見雍親王。”

“馬閣老快快請起,”四阿哥上前一步,親自將馬齊扶起,“這幾年,實是委屈閣老了。”

“板蕩識忠臣,日久見人心,”馬齊低低歎了口氣,“多虧這一場風波,讓老臣看清了身邊之人,也算因禍得福,能得王爺屢次相助。”

“不過是些舉手之勞,”四阿哥淺淺一笑,引著馬齊沿池邊慢慢走著,“更何況,本王早就知道,憑馬閣老的才能,複起是遲早之事。當初,皇阿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馬齊點了點頭,沉下嗓音道,“這幾年,老臣也想了很多。聖上年老,儲位之爭已成必然之禍,想要獨善其身,到最後隻怕會任人魚肉。如今,大清的基業還未深穩,外憂內患,不堪其擾。若不擇一明君……”

四阿哥跟馬齊倒是挺談得來,蘇偉與傅鼐逐漸落在後頭。

今日傅鼐是奉四阿哥之命,秘密接馬閣老來圓明園的。一路趕來,他都很小心,但不知為何,從進了園子開始,自己就好像被人盯上了。左右觀察了半天,傅鼐總算發現,一直眼神不善地盯著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走在他身邊的蘇培盛——蘇大公公。

“蘇公公?”傅鼐放緩了步伐,後頸有些發涼,“您的傷好些了嗎?”

“多謝傅大統領關心,咱家好多了,”蘇偉眯起眼睛,繞著傅鼐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