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才會從容,才不會冒場出醜。

朱諾心氣兒太高了,她走糟了一場,怕就沒有再走的膽量。

趙磊在寫字樓前仰頭看星星。

這座寫字樓裏盡是廣告和IT公司,早九點晚九點,工作的人一樣多。所以這時整棟樓還是通明的日光燈閃亮,在這樣的亮度裏,肉眼絕對看不見星星。但趙磊堅稱他看見了,還是金色的,他說,我餓得眼冒金星。

他從前也是這樣,隻要比她下班早,就會來公司等她。坐在綠化帶的木椅上,蹺著二郎腿,有時低頭玩手機遊戲,有時仰頭望天。寒亮燈光銀白如月色,打在他身上,是涼薄一層霧,像浸入了皮膚。

文熙走近了,聽到他口中哼唱有聲,便忍俊不禁。

趙磊放下腿,站起來,“您可退朝了,等得我好苦啊。”

文熙撇撇嘴,“沒瞧出來多苦,還唱著小曲兒呢。”

趙磊問她:“你知道什麼叫苦中作樂嗎?”

“我知道,但我不理解。”文熙在他下巴捏一下,“苦你不好好苦著,為什麼偏得樂?”

趙磊沒還嘴,反捉了她的手,心疼道:“餓了吧?你加班從來就不吃飯,還哄我。”

一句話溫暖了這微寒的深秋夜晚,文熙笑著,挽上他手臂。

高跟鞋沉重,讓人想有所依靠,以期分去一半重量。

他在她臉前打個響指,惹她不解回望,才指著她的臉說:“感動了,感動了是吧?”

文熙忍著笑,輕啐一口,“無聊。”

“不過我是挺感動的。”他將她輕擁進懷中,下巴摩挲她柔軟的發,“看到你特別累,但是在我麵前放鬆下來的模樣,就覺得做什麼都值得了。”

“為什麼呢,趙磊?”文熙問,“你甚至還根本不了解我。我跟你說過,不想交男朋友,隻想把工作做好,都是在逃避責任。你聽得出來吧?”

他當然聽得出來。她的托詞,她的回避。他卻說:“沒關係,責任給我來背。你找什麼借口都可以,和我在一起。”

人總是在取舍什麼,所有事都要拿到天秤兩端稱出輕重。

然而有些事不應該被分置。

在趙磊的天秤上,丁文熙和他的家人、事業一樣,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

有一天文熙問他:“你對人生的衡量標準到底是什麼呀?”她認識他幾個輪回了,竟然看不懂這一點。

趙磊說:“我不衡量。”

裝修味道尚未完全散去的房子裏,他看他的書,她忙她的案子。咖啡煮沸了,廚房傳來蜂鳴聲。他與她一齊起身,相視而笑。

他說:“因為我的生活中就這麼點兒事兒啊。”

4-1、注定

戀愛的第三年,趙磊買了房子,對文熙說:“咱自己有家了,別住別人房子了。”

文熙於是退掉公寓,搬進了趙磊的家。

當天趙磊問她:“我們要不要去辦個手續?”

這是他的第一次求婚。

文熙沒有答應。

趙磊隻是笑笑,“那咱這可就算是非法同居了啊。”

那一年趙磊31歲。他住在郊區的父母,眼看兒子過了三十大關,又欣慰又憂心。二老是普通退休工人,家中就這一子,也算出落,提起來甚為驕傲,就是家室遲遲未定。一年一年眼看親戚鄰裏三代同堂,老兩口愈發焦慮。前陣子趙磊說買房子,他們還偷偷猜測,是不是有了打算,結果又落得空歡喜一場。兒子隻顯擺了他那房產本,根本沒帶姑娘回來。

文熙知道這事挺後怕的,“你爸媽能不能隨機過來查看啊?確認這房子有沒有女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