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懂禮貌的孩子,總是掛著笑,對父母也很孝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想笑,他和弟弟一樣痛恨自己的父親,但是卻選擇更加的容忍他的謾罵,甚至代替媽媽,用心的去照顧他。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媽媽才可能少受點罪,而他也才可能擁有稍微多些的自由空間。
正是因為這樣,他討厭學校,從小學到初中,他從來沒有碰到一個好老師,那些老師沒有一個不是崇尚暴力的。
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越長大,見到的黑暗就越來越多,他對於死亡的憧憬就愈加強烈,他不得不每天都找點理由,找些動力,才能活下來。
直到中考後,他考上離家三百多公裏的M中學,才算是稍微喘了口氣。
在那裏,沒有媽媽的哭泣,沒有爸爸的醉酒和說教,也沒有弟弟的叛逆。這裏的老師雖然一樣愛說教,但是絕不會使用暴力。
在這樣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他找到了兩樣可以給自己帶來希望和快樂的東西,足球和音樂。
他成天的在球場上揮霍著汗水和激情,那種淋漓盡致的感覺給了他很強的存在感,而夜裏,複讀機裏的磁帶,緩緩的轉動著,那些動聽的音樂就這樣悠悠的流淌進他的心裏。
他聽得最多的是英文歌曲。第一次聽槍花的時候,他們那富有穿透力和爆發力的聲音,讓他一下子迷上了搖滾。那首《Don’t cry》著實讓他熱血沸騰了好一陣子。
因為聽歌總是會聽到很晚,白天又踢球耗費體力,所以課上,他總是昏昏欲睡。其實他很聰明,隻是他喜歡學些有實際意義的東西,而且不喜歡被人勉強,所以課上老師一次次的提醒讓他煩不勝煩,更加的反叛。
分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文科,因為學校重理輕文,到了文科班,自己會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分班過去的第一個晚上,座位是隨便坐的。他挑了一個牆角的位置坐下,然後麻木的看著周圍那些喧鬧的同學。
正當他打算拿出耳機聽歌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韓笑,我能和你坐嗎?”他抬起頭的時候,看見的是她帶笑的臉,有些怯怯的樣子。
他知道她叫歐陽靜,高一時候輪換位置的時候,曾經坐過他前麵,隻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他有些吃驚,不過禮貌的笑了,挪到裏麵的位置。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歐陽靜的,他隻是知道,自從認識她以後,自己依舊在想活著的意義,卻很久沒有再向往死亡。
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歐陽靜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子,熟悉以後發現,其實她很能說,並不是外表那麼的冷淡,與自己相比,歐陽靜太單純。她總能從那些別人習以為常的小事中找到各種各樣的快樂,毫不吝嗇的把他們拿來與他分享。她很少皺眉不開心,這樣的她慢慢教會他一種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視角,透過歐陽靜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個簡單溫暖充滿歡樂的世界。自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孩子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吧?
她是一個很認真的女孩子,成績很好。對於他和老師對著幹這件事,歐陽靜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她也不讓他在課上睡覺,總是不厭其煩的叫醒他。她說:人活在世上,總要肩負起很多的責任,而念書,是父母的期望,應該好好的完成;以後長大了,我們會離開父母,就會有很多的時間和自由去追求我們的夢想,現在多學點知識並沒有什麼不好。
她不會要求他和她一起去圖書館自習,更不會要求他放棄傍晚的球賽陪著她一起背書溫習,他們也很少一起去食堂吃飯。她隻是說,要給彼此更多的空間。
可就算是這樣,老師還是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因為她的成績好,老師很重視,三番兩次的找她談話,她煩不勝煩,而那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成績直線下滑,一直是年級第一的她有一席聯考居然班級前五都能進。老師們對她冷嘲熱諷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徹底的失去了信心。她便幹脆辭掉了班長的職務,與他一起搬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