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謐的江南小村落,景色秀麗。

依山傍水,立著竹籬小院,極是雅致。門前柳樹,屋後桃園,清溪潺潺而過,安靜得會讓人誤以為到了世外桃源。這裏沒有紛爭,也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生離死別。

炊煙嫋嫋,香氣氤氳。

江南水鄉風光好,側倚欄杆笑春色。

黑狐坐在門前溪邊洗著衣裳,略帶猶豫道,“這白狐一去京城那麼久,難道還沒把東西送進宮去?”

白馥笑了笑,舀水澆花,抬頭望她淺淺一笑,“你也不想想,京城裏還有誰。她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如今難得回到京城裏見到某人,還不得抓了狂的共敘相思?”

“估摸著是回不來咯。”老頭從外頭進來,一臉鄙夷。

“就你知道得多!”黑狐搗衣。

老頭一笑,“這丫頭麵色帶春,去了京城估計就犯病,這相思病一旦犯了,可什麼都做得出來。”隔著竹籬笆,老頭瞧一眼正在院子裏執筆作畫的天胤,“小子,你說是不是?”

天胤白了他一眼,“就你知道得多,自己打了一輩子光棍,還敢誇誇其談什麼相思病。”

“誒,你這臭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告訴你,他們這事若是成了,我可就是最大的媒人。”老頭朝著他叫囂著,“我告訴你,要不是我,你們哪有好日子過。”

白馥無奈的望著他們這一老一少,成日的吵個沒完,雖然有些聒噪但也是熱鬧。拎著水桶放在一旁,白馥瞧一眼天色,灰蒙蒙的——這是要下雨的前兆。

“我去醫館看看,免得因為我不在,小徒弟們都手忙腳亂的。”她淺笑著轉身,握住蓮傘的時候眉目微凝。這傘是後來自己做的,她畫的蓮花始終不及他。

“你趕緊去!”老頭擺擺手,“我去找金無數下棋去。”

“師父,您可悠著點,別再跟人家吵架了。”白馥無奈,這金無數如今調任在此處當了知府。當年金無數在軍中是個主簿,當年便是極為尊崇白馥。如今有他在,也沒人敢輕易找醫館的麻煩,對於白馥的來曆更是無人敢查。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誰都找不到白馥。

“主子,卑職隨你一道去。”黑狐端著衣裳回了屋子,然後拿著傘隨行。

白馥笑著頷首,瞧著老頭一溜煙跑了,有些無奈的搖頭。老小孩老小孩,這不——還真是越老越不得了。天空下雨了綿綿細雨,天胤開始收拾了東西回屋。

“姐?”他瞧了她一眼,“你們進城的時候。幫我把這軸畫帶給方員外,這是他早前定的百子圖。”

黑狐伸手接過畫軸,“放心。”

“路上小心點。”天胤微微一笑。

這些年他一直都守在白馥身邊,漸漸的也開朗起來,不再是早前的陰鬱之色。親人在身邊,一起過著平靜的日子,才是他最想要的。

這樣的日子,是真的好。

春雨綿綿,細雨落在傘麵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繡鞋踩在水麵上,漾開淺淺的響音。

一輛馬車停在她們麵前,車簾挽起。

蓮傘撐開,青竹為柄。風過藤球,銅鈴聲聲。

他幽幽的開口,音色磁重而綿長,“馥兒。”

白馥眸中噙淚,笑意嫣然。

江南水鄉,春雨泠泠,柳色青衫,故人依舊。

你走過的千山萬水,便是我等你的理由。

你放棄的萬裏河山,是你我此生的見證。

☆、完結感言

《九州覆》到了這兒就算是完結了,完結前幾天,心裏總有種感覺,好像自己養大的孩子突然被狼叼走了,養了半年真的很舍不得。但是劇情到了這兒,算是大圓滿。

京城裏有白馥太多的悲歡離合,她縱然看破一切,卻也不敢再回到那個血淋淋的地方。她的家國天下,她的恩怨榮辱,都源於京城,困鎖宮闈。

從大殷到大祁,見證了白馥從巔峰跌落穀底的過程,這樣一個驕傲自負的女子,曾經渴望著能在最低落的時候,有人能幫她一把,可換來的是人心涼薄。她不知道心愛的人,為她做過什麼,她隻看見大雨滂沱裏屬於他的涼薄無情。

殊不知,涼薄的背後是想一生攜手的隱忍。

可是男人這種生物有時候是很殘忍的,他對你好卻不會溢於言表,他有他自己的方式。

當容盈還是容景睿的時候,還不懂得月盈則虧的道理之時,他驕傲孤冷,他淡漠疏離。源於他對生身母親這樣的離去這樣的死因,表現出來的極不理解。他不懂母親為什麼要替姨母擔下罪名,更多的是不讚同放棄了自己。

所以從小開始,容景睿就養在姨母膝下,可姨母終究不是母親,很多話可以跟母親說卻沒辦法告訴姨母。漸漸的,他便不再說話,不再跟任何人吐露的心思。因為他從母親的身上知道,後院人心叵測,禍從口出這種事顯然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