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田裕民從省委督查室直接去三江國際大酒店,下了出租車後,發現穿著海藍色職業套裙的秦夢嬌正站在門口等候,她不時地東張西望,而陳正道穿著一件美爾雅西服,笑吟吟地站在秦夢嬌的背後,陳正道發現了田裕民,他臉上立即堆滿了燦爛的笑容,伸出右臂輕輕揮動。
秦夢嬌見田裕民走了過來,趕忙微笑著走向前幾步,想和他打招呼,卻發現,田裕民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他一言不發地冷著麵孔從她身旁繞了過去,和陳正道握手。秦夢嬌感到有點委屈,出於本意,她想讓銷售創出更大的業績,可誰能想到居然弄出這麼大的風波,她想要說話,卻又咽了回去,別說是老同學,這家夥要是真生氣,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
陳正道和田裕民握手時,隻感覺到田裕民伸出手來,一觸即止,他曾經和田裕民多次握過手,這不同於田裕民原來的握手風格,握完手後,陳正道感覺到了異樣,他感覺到渾身冰冷,他輕輕地搓搓手,借此緩解一下全身的冷意,輕輕地瞥了秦夢嬌一眼,見她衝自己努努嘴,陳正道忙快步走在田裕民的前麵,為他帶路。
田裕民見電梯門打開,就抬腿走了進去,看到陳正道還守在電梯口,轉頭向後張望,就知道她在等秦夢嬌,田裕民瞪了他一眼,皺眉大聲道:“進來,別等了!”
陳正道嚇得打了一個急楞,忙哦了一聲,乖乖地走進電梯,按了五樓的按鍵。
秦夢嬌看到田裕民麵色不善,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裏也是直敲鼓,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沒有提前跟田裕民溝通,她在這點上還是理虧的,她本來對今天來見田裕民,就心懷忐忑,現在見田裕民他們提前走了,就慢騰騰地走到另一台電梯門口,按了電梯鍵,摸著下巴低頭沉思,對於田裕民即將進行調解,她並不樂觀,畢竟那位金副總極為精明,自己想盡了辦法周旋,都沒有成功,他不相信田裕民有那麼大的能量。
走出電梯,田裕民沒進餐廳,他站在五樓的走廊邊,輕輕推開一扇窗戶,他站在窗口,向外眺望了一會,才從衣兜裏摸出一根煙來,點燃後大口大口地吸上幾口,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他扭頭瞥了陳正道一眼,輕聲責備道:“陳總啊,公司出了這麼大的變故,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陳正道垂下頭來,低眉順眼的樣子,他搓著雙手歎氣道:“田縣長,我錯了。”
田裕民靜靜也盯著他,饑虎餓鷹一般,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就是掉根針也能聽見,過了半天,他才歎了口氣,輕聲道:“記住,下不為例。”
陳正道如釋重負,他用力地點點頭,低聲回答道:“嗯,知道了。”
田裕民吸上一口煙,嘴裏吐出絲絲縷縷的煙霧,見陳正道一副認錯的模樣,他心中感覺有點於心不忍,就伸出手來,在他肩上拍了拍,隨後皺著眉頭道:“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副總以前不是和銷售部的人關係很好嗎?怎麼現在弄得這麼僵。”
陳正道笑了笑,搖頭道:“關係好有什麼用,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無非是爭個利字。”
田裕民點點頭,展顏笑道:“你說得不錯,但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好指責的,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會搞得這麼僵,怎麼你們弄得一點辦法也沒有。”
陳正道轉頭向電梯處望去,卻見秦夢嬌正低頭從裏麵走出來,他趕忙噤聲不語。
秦夢嬌抬起頭來,見到他們正在談話,就扭頭走進包房。
陳正道盯著她進了包房後,才悄聲說道:“秦總太性急了,一心想一口吃個大胖子,完全用金錢來激勵他們,現在,他們是完全衝著金錢去幹工作......不過這幾天,也挺難為秦總的,秦總這都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田裕民點點頭,將煙頭用食指輕彈了出去,煙頭飛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可惜落在了垃圾桶的邊沿上,又彈了出來,田裕民輕聲問道:“是誰帶頭鬧事的,你們知道嗎?”
陳正道點頭道:“是金副總。”
田裕民眼中浮現出一個人來,他問道:“是不是個子高高,麵色白淨,鷹鉤鼻的那個?”
陳正道這個厚道人,也學會了拍馬屁,他恭維道:“不錯,是他。田縣長,你記性真好!”
田裕民原來擔心他繼續迂腐,現在見他總算有所改變,就微微笑了笑,不再說話,他走向垃圾桶,將煙蒂撿起,重新扔向垃圾桶,然後在陳正道的陪伴下,大步流星地走進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