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紅藥!”

一進院門,小憐便提高了聲音,喊了兩聲,於是綠竹小築裏,先後走出了兩位女孩。

一位一襲青衣,大約十六七歲,神色恬淡靜雅,她出來時,在門口頓了一下,望見小憐與姚玉容的時候,笑了起來。“小憐姐,這麼說,咱們惜玉院今天人終於齊了?”

“是啊。坊主說,這位妹妹叫做流煙,以後就與紅藥住在一起。”

——紅藥,就是與青衣少女一起出來的另一個女孩。

她大約隻有五六歲,眉目精致如畫,神色尤其靈動,穿著紅色的衣衫,活潑鮮妍的跑到了姚玉容的跟前,忽閃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她看。

“你叫流煙?”她奶聲奶氣道,“我就是紅藥。以後,你就叫我紅藥姐姐吧!”

姚玉容越來越覺得紅顏坊有哪裏不對,可是,眼前的三位女孩,都顯得那麼天真嬌美,單純無辜,她隻好硬著頭皮,裝出一副有些內向羞澀的模樣,拉緊了小憐的衣擺,似乎有些怕生的叫了一聲:“紅藥姐姐……”

紅藥立刻高興的“誒!”了一聲,便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屋子裏帶,在經過門口的青衣少女時,紅藥停了一下,介紹道,“這是青葉姐姐,她做的糕點可好吃了!”

姚玉容便跟著乖乖叫了一聲:“青葉姐姐。”

青葉笑眯眯的看著她們,讓開了身子好讓她們進去。她看起來真心實意的誇獎道:“流煙真乖。”

紅藥拉著姚玉容一進屋,便朝著左邊走去。

竹屋的構造很簡單,進門是正廳,乍一看形容簡陋,大件的物件隻有一張簡樸的木桌,可仔細看去,卻是處處精致難言。

那木桌雖簡樸,但姿態天然有趣。桌上擺著一套茶具,別無花色,卻瑩白如雪,瑩潤如玉。

牆上隔著兩扇支開的竹窗,掛著春夏秋冬四副風景畫卷,畫風舒朗,顏色鮮妍。而那兩方窗口,猶如天然的畫框,將屋後的竹林的蒼翠風景截取片段,置於屋內。

然後正廳兩邊,分別通向兩間房子。姚玉容猜測右邊是青葉和小憐的住所,這麼一想,兩人一間,四人一屋——頓時更像大學宿舍了!

她有些忐忑的安頓了下來,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回合,因為牌數沒有超過五張,係統提示她不用棄牌。卻見連續好幾個星期過去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但姚玉容卻仍然不敢放鬆警惕,每天都睡得很淺,於是聽得見每天早晨,青葉和小憐天一亮便醒來的響動。她們的作息規律非常健康,但對紅藥似乎沒有什麼要求,隻是在做好早餐之後,才會過來敲門,溫柔的叫她們的名字。

她們就像是父母雙亡後,一起照顧一雙妹妹的親姐姐一樣,挽袖素手作羹湯,一日兩餐,做的溫情脈脈,味道極好,不是用餐時間,若是肚子餓了,還有香糕甜點,酥甜可口。

紅藥和姚玉容的年紀或許是還小,所以什麼都不用做。每日紅藥醒來,吃完早餐,就帶著姚玉容出門去竹林裏嬉戲玩耍——

竹林裏有一圈柵欄,裏麵居然養了好幾隻兔子——有的雪白,有的濃黑。紅藥興致勃勃的抱著它們,給它們喂菜葉子,看著它們“哢嚓哢嚓”的啃著,就能看上一天。

待到青葉過來找她們吃飯,年幼的女孩牽著姐姐的手,歡快天真的說著今天兔子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可是姚玉容的心裏,卻感覺越來越不安。

——反差越大的事物,就越是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月明樓的殺手有多令人聞風喪膽,此刻紅顏坊裏與世無爭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就有多令人忐忑。

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如同黎明之前的黑暗,正因為清楚月明樓的凶殘,眼前的光景越是美好,姚玉容就越是擔心最後要麵對的真相太過慘烈。

不過,再怎麼擔心,姚玉容也不能表露出來。很快,紅藥就滿了六歲了。那天,小憐找到了紅藥,對她說,“紅藥,你該去學堂了。”

姚玉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原來不是紅顏坊有多麼美好,而隻是她還沒有長到可以接觸到真正的紅顏坊的時候。現在想想,他們收養孤女的套路大概便是如此:年紀小的,便無憂無慮的養上幾年,那時候,小時候的事情也快忘了,卻已經與照顧自己的姐姐們有了感情,有了歸屬的心。這時候,才是訓練正式開始的時候。

紅藥還不懂上學堂的意義所在,但她還是懵懵懂懂的答應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小憐,青葉將紅藥帶去了她們的房間,大約是進行了單獨授課,然後在正式上學的那天,由小憐親自送紅藥離開了惜玉院。

她們離開後,青葉在廚房裏清洗早上的碗筷。已經一個人單獨睡了好幾天的姚玉容,在去竹林裏繼續偽裝成天真無邪的小姑娘看兔子,和去找青葉打探消息兩件事間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跑去找到了青葉。

這個少女的氣質與小憐有點相像,都是溫柔可親,親和可愛的。但是小憐更顯弱柳扶風,嬌美羞怯,青葉卻更加嫻雅大方,秀麗脫俗。即便是在洗碗,少女的舉止也顯得格外雅致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