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炎城中,三家商量也已經結束了,最終,他們決定玩一出前線吃緊後院失火的好戲。
他們相信,在沙漠裏絕對已經有人去阻止李邪了,這裏,他們隻需要搞搞小動作,順便把李家的底蘊給分了就行了。
李邪的突破到了關鍵階段,小三幻化出的大手上的氣運柱也是借著燭龍的磅礴血氣衝穿了怨靈壁障,而怨靈也完成了集結,完全變做了不可觸摸的實體!
雙方都沒有時間去浪費了,李邪無法分心,就算風老這方的攻擊已經到了跟前!他在賭,賭自己突破的速度更快!
一道灰蒙蒙的光柱帶著一條殷紅的尾巴直直地激射向李邪!
怨靈集結體那碩大的巴掌帶著氣爆聲拍向被困的近千人!
李邪體內也是波濤洶湧,雜質與陳年舊傷一並發難,直接叫他五髒顛倒,一口烏血噴出!
“啊!”李邪顧不得胸口劇痛,掙紮著爬起來,仰天猛喝一聲,地麵上是爬出了一條深深的犁溝,越爬越遠……
好不容易,李邪死命調動丹田之內的所有真元,磅礴的精神力席卷而出,如風暴一般。
恍惚之間,李邪看到了不遠處,出現了一方戲台,戲台上輕紗朦朧。
朦朧之中,有一曼妙身姿輕舞,如夢似幻。玉指蔥白,如蛇蠻腰盈盈可握,纖纖玉手搖搖,手腕翻飛,那是白蝶舞花叢間。
無聲勝有聲,輕舞一曲,那簾後女子略施了施禮,微微一笑,便是勾魂奪魄,一顰一笑皆是那般的熟悉。
“多少年了?三百年了吧。舞兒,你在下邊還好嗎?”李邪迷茫地伸出手,邁開步子想要走上戲台,輕輕執住舞兒的小手,告訴她,他知道自己錯了,他會永遠陪著她,陪她數星星看月亮,對著流星許願……
就算李邪知道自己看到的絕對不會是活生生的舞兒,那隻是自己記憶裏的一個場景罷了,但是他依然想要去觸摸舞兒,那種溫度,他已經三百年沒有感受到了……
強行壓製住體內的斑駁動蕩,李邪又噴出一口精血,癲狂一般的笑掛上了他的臉。
消散了,隻是輕輕地,碰了一下,那幻影,化作了泡影。
笑著笑著,李邪那俊美得讓少女都嫉妒的麵龐上劃出了兩道晶瑩的細線,那是淚珠!
多少年了,不記得了,他已經忘記了流淚是什麼感覺。他見慣了血液,或者說,他享受血液噴濺的那種感覺。說不上刺激,隻是那可以讓他銘記一個人。
他,李邪,又看到了自己那對他百依百順,甚至甘願為了他那一個荒唐的想法而奉獻了生命的可愛的道侶。他記得,她自己撞上冰冷的刀棱上時,是掛著笑的:“邪,我在那邊等你來接我。”
一樣是那一支舞,一樣是那個戲台,卻是生死兩境。
一抔淒麗而妖豔的血花綻放,為了愛情,傻傻的,不顧一切的。舞兒死了,永遠的死了。
李邪伸出手來,想要在那永恒的黑暗到來之前,再次撫摸如夢幻般浮現的那臉龐。
突然,李邪解脫一般笑了,他一直記著那日她的動人,那句柔弱但卻無比堅強的話語,現在,時隔三百年,他回答了:“舞兒,我這就去接你……”
雨,終於下下來了,赤角荒漠迎來了第一場雨。雨中,李邪死了,死得很自然,他相通了,不想抵抗了。
他是自己讓自己死在風老四人的全力一擊之下的。他知道了神虛之後是什麼,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境界。
複活已死之人,終究隻是美好的幻想,李邪最後是死了,笑著哭的。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夠喚醒李邪心中的最後一絲人性,那應該隻有舞兒了,隻是舞兒與他卻是生死兩隔,隻能遙遙獨看了。
沒有人聽見李邪在閉上眼,等待死神將他引向舞兒的那個世界之前,他輕輕地念了首詞——
星沉碧落人歸去,
脈脈情,總難語。
為何永訣陰陽,
方解情深如許?
唯盼來生長相聚,
最難譴,離愁別緒。
對皓皓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