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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後在外有了府邸,他還是孑然一身。王府永遠都是冷冷清清的,滿府的太監丫鬟,小心翼翼安排下他的衣食,就怯生生地退下去了,極少有人敢湊到他跟前說些家常閑話。日子一長,他寧願公事纏身,時刻忙碌不停,也不想獨自在家裏枯坐。
慢慢地,暴戾古怪的名聲越傳越遠,但蘇惟不在乎,他不怕被人誤解,不怕外人的恐懼,他擔心的是自己位高權重又年紀輕輕,有人心懷不軌地貼上來,想利用自己幹涉朝政。
所以議親那一年,多少貴女千金他一聽家世就搖頭不已,直到皇嫂提起她的親妹子。想起那位大小姐的脾性,蘇惟第一反應也是要拒絕,但皇嫂青梅竹馬親上加親說得歡天喜地的,他不忍心當場壞她的興致,就想著過幾日找個八字不合的理由再搪塞過去。
然而回府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來,當年的小尾巴曾經神秘兮兮地向他炫耀,說自己天生異香。蘇惟心裏一動,他剛剛查到異香女子的傳言,正在四處搜羅天生異香的人,現在有一個,就近在眼前。如果把她放到自己身邊,是不是能順藤摸瓜查明真相?
第二天,蘇惟就應下了這門婚事。大婚當晚,蘇惟有些良心不安,想來想去,他決定向新娘子說個清楚。雖然自己迎娶她進門別有目的,但他會盡一切所能,給她榮華富貴護她一生平安。誰知道剛起個頭,新娘子就像點燃了的炮仗,不停地吵鬧哭喊,什麼都聽不下去,當即就把他從婚房趕了出去。
之後過起日子來,她是各種任性胡鬧,蘇惟開始還生了幾回氣,可這人奇蠢如豬,什麼話也說不通。礙著皇嫂的麵子,加上他對這人心有愧疚,不好真下手收拾,最後他隻好能躲就躲,眼不見心為靜。
直到有一次文秋跑來苦苦哀求,說她病得沉睡不醒,要王爺回去探望一眼。擔心她出了事,不好向皇嫂交代,蘇惟忙完公事後,還是去了她的臥房。因為夜裏光線晦暗,他低頭時不小心蹭到了什麼,竟然被床上的人一腳踹了出去。
那一晚過後,林小千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再胡鬧妄為,還變得聰慧體貼起來。
不說她接人待物、操持家事越來越像樣子,單說吃飯這一樁,在外赴宴,在家下人預備的,離不了各色山珍海味,沒人知道他跟著謹小慎微的母妃長大,吃慣了樸素的家常小菜。隻有林小千,和他一起不過吃了兩次飯,竟然就看出來自己的口味,之後頓頓飯食準備得都極合他心意。
慢慢地,王府上下,甚至一草一木都讓她打理得有了人氣兒,再也不是過去富麗堂皇又冷冰冰的地方了。而自己隻要沒有緊急公務,就會準時回來,吃幾口合心意的飯菜,和她抬幾句杠,逗得她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原來平淡得像水一樣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過去人人誇她容姿端麗,是絕世佳人,可被鬧煩了的蘇惟,隻覺得這人麵目可憎,多看她一眼都叫他難受。自從她不再犯糊塗後,蘇惟才覺得她越看越順眼,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林小千無意間回頭衝自己嫣然一笑,他隻覺得眼前刷的亮了,心也跟著砰砰砰地跳動起來,從此以後隻覺得她鼻子眼睛,哪裏都精致可愛,一顰一笑更是撓得他心裏直癢癢。
頭腦清醒後的林小千曾經說過,兩個人可以以兄妹相處,他日如果有人有了心上人,要一別兩寬。答應下來時,蘇惟覺得自己一定能從這段尷尬的關係中解脫,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一別兩寬這幾個字,他就煩躁得想踢桌子踹板凳。
為理清自己的情緒,他在外麵躲了幾天,說是為忙公務,其實空閑時,他翻來覆去地在想,該拿眼前人怎麼辦。
蘇惟時而覺得她越來越像母妃,接人待物心懷仁愛不帶偏見,時而又覺得她和母妃是兩個極端,母妃盡得榮寵,卻過得如履薄冰,生怕招來嫉恨報複,而林小千活得肆意張揚,燦爛有如朝陽。蘇惟終於想明白了,他想永遠站在林小千身邊,汲取她身上的光輝和溫暖。